二十世纪六十年代,当地农民出售肉猪时叫做“抬毛猪”。当时我作为一名知识青年下放到农村,落户在崇福镇北门外的北三里桥堍的生产队里。当我单身一人来到农村时,碰到的第一件难事就是生活自理问题,即要自己烧饭、洗衣。刚下放那天,村里人给我砌了一副泥涂灶,方方的灶头只有六七十厘米高,中间放一只小铁锅,可以用麦柴、豆梗柴来烧饭煮菜。当我慢慢地学会了烧饭难题,熟悉了一些基本农活以后,开始准备饲养一头肉猪。原因是由于那时生产队的劳动报酬是按照劳动工分和肥料工分两部分组成的,单靠干农活挣工分,收入很少。队里的一个全劳动力出一天工,也只有五六角钱,仅能够得到温饱的生活。
不久,我从镇上小猪行里买了一头小猪,就养在泥涂灶旁边的墙角里。小猪吃的饲料不多,给猪喂一些烧煮过的饲料糠和青菜。一个月后,小猪长大了,胃口也就大了。我给猪吃的饲料分为精饲料和青饲料:精饲料是米糠、麸皮;青饲料是青菜、南瓜、番薯等。每天的猪饲料要将精饲料和青饲料搭档好,烧熟后喂给猪吃。一天,我在上午出工休息时烧了一锅饭,中午回家时一看,糟了。猪棚内的小猪不见了,锅盖掉在地上,锅里烧好的饭也没有了。我急忙到屋外去寻找小猪,在几个小青年的帮助下,小猪终于找回来了。这时,一锅的饭给小猪全吃光了,更使我感到为难的是小猪到处乱跑,踩坏了邻居家几只上好的养蚕用的竹筐。好心的邻居硬是不要我赔偿,我心里真的是既感激又难受。那位邻居说猪大了,一定要造猪棚。村里的人说只要有旧砖瓦,他们能够帮助我搭建猪棚。于是,我从家里运来了乱砖头。在村里几位热心社员的帮助下,在我屋后搭建了一个屋披,里面砌有猪棚和毛坑。这样一来,猪就乖乖地呆在猪棚里了,不用担心小猪到处乱窜了。养了四五个月后,猪长大,每天要吃十来斤蔬菜之类的青饲料。当时,我不管风雨落雪,天天来回走十里多路,上街去买一担菜挑回来,喂给猪吃。半年后,我养的猪已有一百多斤重了。一天,在村里的几个小伙子的帮助下,我把猪喂饱后,摇船送到了镇上的食品公司收购站。到那里一看,抬毛猪出售的人很多。那时候抬毛猪去收购站,由收购员估算毛猪的出肉率。我排在队伍里,生怕出肉率低,达不到七十斤白肉,而被食品公司拒收再抬回家。这时,当收购员秤过猪的分量只有一百零几斤,前面几头猪的出肉率大多只有六倒半(即一百斤毛猪有六十五斤白肉)。轮到我时,收购员喊出毛猪出肉率七倒,一算刚好超过七十斤白肉时,心里的那块石头总算落了地。养猪虽说很辛苦,我却有了肥料工分,增加了全年的收入。可以说是苦中得乐,算是尝到了养猪的甜头。
后来,我又接连养大了两头毛猪,全都抬到食品公司收购站去出售。记得在我饲养第三头猪时,正巧碰到秋收冬种大忙季节。当时,我每天要和生产队社员一起出工,休息时还要自己烧三餐饭,根本没有时间烧猪食。在这一段时间,我只给猪吃生番薯。猪吃生番薯胃口很大,一餐要吃掉十多斤。等到过了农忙后一看,猪非但长得很慢,而且猪毛长得很长,足有二三寸,看起来像是一头野猪似的。从此后,我吸取教训,再也不给猪吃生番薯了。养到那头猪抬毛猪时,猪身上的毛还是很长,食品公司收购员看了也觉得奇怪,问我是啥原因,我一时难于回答,只是笑笑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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