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庙街南端拐角,便是“南司弄”——又一条里弄,也是另一种情绪。
我一直惶惑于何以称之为“南司”?南司本是别称。隋唐时代,行政中枢在中书、门下、尚书三省,治所就在内廷以南,故为“南衙”,也称“南司”。小城旧时的县衙正堂就在这儿——曲尺形的南司弄南端就连接了“县前街”——是为一城权门中心。因由比附,故而名之?还是等待善于考据的乡贤耆老指教吧——那该是一篇多么有趣的文字!
南司弄中段有巴掌大的南司公园,南为老干部活动中心,北面是实验幼儿园。
南司公园的前身是衙署内园,民国年间士绅胡春潜、张心芜等募资修缮,挖荷池,起土山,遍植林木,葺以茅亭,悬“南亭夜月”匾以名之——是为桐花馆主人张心芜手笔。如此,春有梧桐秋有桂,日里荷塘嬉游,夜间茅亭赏月。方寸之间,别有洞天,端的是一处形胜所在。原先一角还有民众教育馆,正梁也悬挂张先生手书“梧桐乡是凤凰家”木匾。近代中国,百年激荡。无论是社会转型,还是制度改良,都有赖于广大普通民众思想观念的转变。何以倡民权、启明智?有识之士大力倡导社会教育,民众教育馆就是其中最重要的机构之一。其集中了现代图书馆、博物馆、影剧院等诸多功能,采取组织参观、阅读报刊、看戏讲演等方式对民众进行启蒙教育。
近来民国往事读得多了,颇有些心向往之的意思。承平世代,天下归于一;世事板荡,思想文化往往异彩纷呈。百家争鸣,魏晋风度,还有所谓的“民国范儿”都是如此。小小一城,徐氏双淑、丰子恺等闻人都一再被述说。其实桐花馆主人张心芜也是个“人物”。叶瑜荪先生曾撰文《南社“东方朔”张心芜及其桐花馆》,文载:张一鸣,原名长,字心芜,一字心抚,号洗桐,以桐花馆名其室。心芜少承家学,聪明绝顶,精诗、文、擅书法。为人诙谐有江湖气,在沪上颇能兜转。接触革命党人,与柳亚子等交厚,在南社中与长沙张廉(冥飞)称“南社二张”,因有淳于、方朔之风,故被称为南社东方朔。他曾担任过民国国会众议院秘书,袁世凯称帝时离京。民国元年(1912)十一月,“保蒙协会”成立大会,第一个作报告的就是张心芜;是年十二月,张心芜等陪同孙中山致祭浙江光复会诸先烈,并前往秋社祭奠秋瑾。他曾主办报纸,亦主持招商,当然也热心桑梓、牵念乡里。著有《洗桐随笔》,惜未刊印;善书,曾为《南社丛刻》题签,但存世墨宝极少。行迹所及,可见确实不一般。
然而,风流总被雨打风吹去,还有几人晓得桐花馆主人?南司公园也已面目全非,山丘平复,荷池消弭,至于桐花馆主手书的匾额又在何处?是做了羊栅栏?还是烧火柴?——“凤凰”涅槃么?只剩下一片树林,不知道是不是当年的孑遗?梧桐、银杏、洋槐,枝繁叶茂,蓊蓊郁郁。其间,见缝插针配置了不少运动器械。大清早,爷爷奶奶们把孙子孙女送进一边的幼儿园,倒也可以呼吸呼吸新鲜空气,舒活舒活老胳膊老腿,东家长西家短地聊上一时半会儿。菜场也不远,不着急。老干部活动中心翻新不久,方方正正,亮亮堂堂,出后门,就是公园,后花园似的。
女儿也曾就读于一旁的幼儿园——据说就是民众教育馆的旧址——有天早晨,送她到南司弄口,她望着绿树掩映的过道,又指了指尽头的校园,咧嘴一笑说:“耶,山洞里的幼儿园哎!”哪跟哪的比附啊!
说实话,南司弄的弄堂格局荡然无存,一个名号,些许遗存,唤不醒一隅的记忆。如同一个陌生的背影,渐行渐远,终究,消失于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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