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心：如果“顿悟”不置于“渐悟”之中，顿悟之后恐有顿迷来。 (《素履之往》P11)

　　“顿悟”和“渐悟”，原本都是佛教用语。“顿悟”指顿然破除妄念，觉悟真理；泛指豁然领悟。“渐悟”指必须不断排除障碍，渐渐觉悟真理；泛指渐渐领悟。现代汉语中没有“顿迷”一词，是木心先生根据行文表达的需要，采用仿辞修辞中的反义仿，由“顿悟”的反义仿词出“顿迷”，意为顿然迷失，顿然迷惘。

　　任何一个人，一生当中，总也或多或少有过几次“顿悟”。聪明人把一次次的“顿悟”积聚起来，慢慢地进入“渐悟”的境界；笨人则有如狗熊掰玉米，“顿悟”一次丢失一次，以至活到一大把年纪，依然不明事理，脑子里依然是一片混沌。比如一次又一次地犯同样的错误，这次上当受骗，下次还是上当受骗。

　　又，顿悟是零碎的，孤立的；渐悟是整体的，系统的。一次次的顿悟，即使不丢失，如果不“置于渐悟之中”，那么，顿悟所起的作用是非常有限的，难于收到举一反三、触类旁通的效果。同是以上当受骗为例，这个当上过一次，顿悟了，不再受骗了；可另一种不同内容和形式的圈套，却又自觉不自觉地钻了进去。此即“顿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