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初中生活是在桐乡南日中学度过的,三年初中,教过我的老师有十多位,其中,印象最深的要数张世荣老师。岁月催人老,却不能模糊心底的记忆。
张老师是我读初一初二时的班主任兼语文老师,中等个子,体态结实,胡子拉渣,当时50多岁年纪。他教语文特别有味道,分析细致但不照本宣科,总是娓娓道来,一点一滴,听着极舒服,学生们都爱听他的课,连最吵闹的几个学生上课也没了声响。
张老师总是笑眯眯的,我们见到他就像看见自己的爷爷一样亲切,经常跑到他桌上翻东西,坐他的椅子,甚至喝他的茶。课余,张老师背着喷雾器在校园转悠,剪枝打农药,整个校园的花草都是他一个人管理的。学生们围拢过来,他就一一介绍这花叫什么、那花怎么养。听和他同村的同学说,走进张老师家,首先看到的是满院子的花花草草。
张老师也是严厉的,班上几个不爱学习、上课大声讲话的同学让很多任课老师头疼,但他们见了张老师都有些怕,张老师眼睛一瞪,脸一横,凶几声,他们就会被罚抄生词。在语文课上,他们是不敢作声的。不知是张老师的课教得好还是他的严厉起了作用,班级的语文成绩在各科中是最好的,那几个“差生”语文成绩在各科中也是最好的。
我也是那时对语文产生了浓厚的兴趣,成绩一直在班上排前几名,甚至很多次得第一名。那时,考试也多,每考完学生就会跑到办公室挤在一起,看老师当场批考卷。记得有一次,语文测试比较难,张老师批了很多张都不满意,有一道题很多平时成绩好的学生都错了,唯独我做对了,张教师就叫了起来:“呶,成绩好的出来了!”说得我心里美滋滋的,感觉特别骄傲。当时,学校开设了校园广播,每周五最后一节课开播,朗读学生的习作。张老师总是鼓励我投稿,有时,还叫我去编稿子。张老师还会放手叫几个成绩好的学生批考卷,让学生当一回老师。他的教学手法灵活不死板,调动了学生学习的积极性。
当时,嘉兴地区中小学普遍订有《写作报》,刊登学生文章,受到学生欢迎。我也试着投了稿,结果发表了,这在班上引起了轰动,因为学校还没有学生在报纸上发表过作品。看到报纸后,张老师很开心,将我的文章剪下来保存,说这是历史,还希望我今后多写文章投稿。为鼓励我写作,他特地带我到学校图书馆借了几本书,当时学校图书馆不向学生开放,因此我特别感动。如今,我常有文章在全国各大报纸发表,想来和当年张老师的教育和鼓励是分不开的,我的写作细胞就是在张老师的呵护下成长起来的。
张老师对学生特别关心,他不会骑车,但每学期总要走路去家访。一次,他突然来到了我家,让我惊讶不已。他先是通报了我的期中考试成绩,又叫我带他到村上别的学生家里,这令村上阿英阿梅的父母很感动,因为她俩的成绩并不好。家访结束,张老师带着农家送的红薯上路,走得老远还回头看下,我们仍站在原地没动。这种朴素的师生情现在已十分难得。
毕业十多年,偶有几次在拥挤的人群中瞥见张老师熟悉的身影,来不及打招呼。去年夏天,高桥召开全镇运动会时,我偶然见到了张老师,他正忙着给南日中学的运动员拍照片。他穿着一件花衬衫,满脸都是老人斑,我和他打招呼,他还记得我。只是他耳朵有些聋,在嘈杂的声音中交谈有些困难。时间真快,他已经是70多岁的老人了。希望张老师保重身体,自娱自乐,发挥余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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