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常说,一叶一世界,但对徐家堤、盛柏金、沈新甫三位老人而言,却是“一书一世界”。
教书育人几十年,三位退休教师与书结下了不解之缘。退休后,他们泛舟书海,乐在其中。或致力于乡土文化研究,或痴迷于文学历史;他们用手中的笔讲述“红楼情缘”,编写古镇掌故,赋予戏文灵魂——
徐家堤老人在家中书不离手
徐家堤与外地校友来往的书信
徐家堤:还原古镇历史
繁华的河街市镇、雅致的水阁廊棚……乌镇独特的江南水乡风景让游客流连忘返,而藏在那一砖一瓦、一桥一阁背后的传奇故事和悠悠历史,又有多少人知晓其中一二?这些渐渐隐没在时光里的人、事、物,在徐家堤老人的笔下、在他所编写的《乌镇掌故》、《四溪拾贝》等书中,展露出朴实真实的一面。
今年88岁高龄的徐家堤老人是土生土长的乌镇人,在三尺讲台上站了大半辈子。退休后,他几乎将所有的时间都用在乌镇历史掌故的编写上,如今已达百万字,至今仍笔耕不辍。
徐家堤年幼时曾随其姑父学习古代文学,通读《古文观止》、《论语》等古文典籍。他的姑父一家三秀才,在当时属于书香门第,家中藏书颇多,这段时间里,徐家堤博览群书,同时也养成了严谨、好学的性格,就连在采访中,他看到记者错误的握笔姿势,也忍不住纠正一番。
徐家堤在多年的治学中发现,在之前出版的一些书籍中,关于乌镇的史料和典故疑点、错误太多,这让他很是忧心。退休后,徐家堤拿起笔杆子,决定还原古镇的真实历史。
从1996年开始,徐家堤常常往返于家和图书馆之间,搜罗、借阅各种资料,一本民国时期的《乌镇镇志》他常常借了还,还了再借,为了方便查阅,后来他自掏腰包,将其完整地复印了下来。
除了查阅各类乌镇的史料,徐家堤还积极向在外的乌镇校友约稿。由于不会操作电脑、也不方便出远门,他只能利用最原始的书信方式与省外校友进行联络和沟通。有时,一篇稿子得在两地之间来来回回寄好几次,才能最终定稿。长年累月下来,在徐家堤的家中积攒了许多书信,其中一些还被市图书馆收藏,作为史料留存。
记录乌镇历史原本可以按部就班,但1998年一场突如其来的大病让徐家堤不得不加快了写作的脚步。“逼着自己加快速度,千万不能留下一丝遗憾。”乐观倔强的徐家堤最终在2003年顺利出版了《乌镇掌故》。由于第一本书的内容未能全面反映乌镇全貌,紧接着,他又出版了《乌镇掌故》续编和《四溪拾贝》。这些书籍对后人研究乌镇历史具有较大的借鉴意义。
研究红学是盛柏金老人最大的爱好
盛柏金在《红楼梦》书上写满了密密麻麻的批注
盛柏金:痴迷《红楼梦》
书,在退休教师盛柏金的生活里,成了不可或缺的一部分。尽管阅书无数,但只有《红楼梦》是他心中的“至宝”,不仅百看不厌,更是倾注心血,细心研究。
67岁的盛柏金,家住崇福镇陈家埭村,曾是虎啸初中(现崇德初中)的一名教师,2008年退休后,便心无旁骛,一心扑在《红楼梦》研究上。
走进盛柏金家,墙壁四周已脱落陈旧,楼梯过道没有一盏照明的灯,阳台边只用几块砖挡着,家具全是几十年前的“老古董”,可这一切在盛柏金看来不过是寻常小事,他说他学的就是贾宝玉的“天下万物无所求”。
在盛柏金的书房里,却是一番“富有”的景象。书柜、床、沙发、椅子、书桌、墙角……但凡有块小空地,都成了他放书的所在,而最大的空间都留给了《红楼梦》。
“到目前为止,我已经收藏了8个版本的《红楼梦》,‘甲戌本’、‘乙卯本’、‘庚辰本’等共16套。”盛柏金说,除此之外,他从各地搜罗来的红学参考书籍,大约有72本。
“这是我1975年10月17日买的第一本《红楼梦》,是‘程乙本’。”说着,他从书堆里找出一本用挂历纸包好的已经泛黄的书籍。“这本书来之不易,我多方打听才知道广西艺术学院有售卖,于是托朋友从广西给带过来,当时花了3.45元,在上世纪70年代,这算很奢侈了。”据了解,“程乙本”是程伟元和高鹗在1792年推出的重校本,也是最后一个版本的《红楼梦》,如今已经很难买到。
盛柏金至今还记得第一次读《红楼梦》时的情景。那是1973年文革期间,《红楼梦》被列入禁书,他在图书馆看到这套书后,壮着胆子把它借了来,回家后躲在被窝里偷偷地看。尽管第一遍看得懵懵懂懂,可书中错综复杂的人物关系、跌宕起伏的故事情节、优美绝伦的诗词赋曲,都让盛柏金如痴如醉。
之后,盛柏金彻底被《红楼梦》征服,单纯阅读已无法满足他的渴求,他开始借助工具书,研究“红学”。记者翻开盛柏金的每一本《红楼梦》,每一页上都有红笔、黑笔写的蝇头小字,每一行、每一句,甚至每一个字,都有细微注解。
“每一个版本之间都存在差异。”记者看到,“程乙本”《红楼梦》某一页上“只得含恨而别”这句话旁边写了不少备注文字,盛柏金说,“恨”字在“甲戌本”上用的是“泪”,“戚序本”上用的是“情”。
“不仅版本之间有差别,同一个字,在当时和现今,读音都是不同的。”盛柏金举例说,“鱼喋喋以响”中的“喋”字,古代念“zha”,现在读“die”,“宓妃迎于兰渚”中“宓”字,那时发“fu”这个音,而不是“mi”。
把字和音弄明白后,盛柏金开始着手研究书中的诗词。他告诉记者,最初读《红楼梦》,看到一首首诗词,只觉得好看,意思也是粗粗地过一遍,实在不懂,就索性跳开,后来才发现每一首诗词都是一条线索,牵连着故事的发展,忽略了,就会导致一知半解。
盛柏金不厌其烦地参透每一首诗词的意思、内涵,再结合情节,还原作者最初的心境,并琢磨书中每一个角色的性格人品、前世今生、因果报应。“其实,通读《红楼梦》,书中并没有什么轰轰烈烈的大事件,讲的是生活琐事、家庭伦理,可里头包含了道学、佛学、儒学……可谓字字珠玑。”他很赞同一句话:“以世法读《红楼梦》,则不知世法,以《红楼梦》看世法,则知世法。”
沈新甫老人在电脑上修改稿件
沈新甫曾经发表在《浙江日报》上的作品
沈新甫:最爱写戏文
记者第一次见到沈新甫时,他正在洲泉镇金家浜村村委会,给大家排练“三句半”《工业重镇夸洲泉》。整天忙着给大家写剧本、写戏文,这样的生活成了沈新甫退休后的主要状态。
沈新甫从小喜爱看书、听戏文。“东面村坊来了越剧团了,裹了小脚的奶奶就带着我去听;邻居叔伯很会讲神仙鬼怪故事,我就缠着他们讲了一个又一个。”等到他成年之后,进入当时的永秀公社大红桥大队时,原本听故事的沈新甫成了写故事的人。
“大队成立俱乐部,定期要出文艺节目到其他地方去表演,我就专门负责写剧本。”《红梅花》、《两亲家》、《让新房》……一个个有趣的戏文,素材都来自乡亲们的平常生活、农忙劳作,再加以创作,深受群众喜爱。
在前辈的鼓励和指导下,年轻气盛的沈新甫把自己创作的戏文向各处投稿。他的一篇山东快书《麦地擒贼》还刊登在了《浙江日报》上,当年也光荣地成为了浙江省第一届文学艺术创作大会的代表,这大大鼓励了沈新甫继续创作的信心。
1971年,沈新甫进入永秀中心小学成了一名语文老师,教学之余,他更是一门心思扑进了书的世界里,大半工资都贡献给了书店。
原本,沈新甫把买来的书放在一只只纸箱里,收藏在床底。书越来越多,床底放不下了,当他正愁着如何安置这些“宝贝”时,正巧学校图书馆换新书柜,沈新甫及时“救”下了这些将成为柴火的旧书柜,将它们买回家。后来造新房,沈新甫又让木匠做了一排新书柜。如今在他的书房里,书柜占了两面墙。在书房的窗口处,还放置了一台现代化的“写作工具”。“这台电脑是我2004年花了5000元买的。当时还专门向学校里的电脑老师学习了电脑操作。”沈新甫说,退休之后,自己一不打牌二不玩麻将,就一头埋在电脑屏幕前“码字”了。
“有些戏文要用到其他地方的方言来写,比如评弹就要用到苏州方言,我就先搜集一些关于苏州方言的书,等摸透了再下笔。”沈新甫几乎对各种类型的戏文都十分着迷,都要写上几篇才过瘾。
在沈新甫创作的作品中,戏剧小品、越剧小戏、讽刺小品、桐乡三跳等各种类型应有尽有,他的题材全部来自于自己熟悉的农村生活,农村读者看着作品中人物的语言行为,仿佛都是经历过的。沈新甫这种“接地气”的写法也是从一次失败的教训中得来的。
年轻时,沈新甫曾带着自己的得意作品向崇福一位戏剧前辈请教。这位前辈直接指出作品中不少人物台词都是从一些名著中东拼西凑得来的,这让沈新甫尴尬不已。“你这样的写法等于取了别人家的桑叶放在自家,自家的蚕又吃不下,没有一点用处。只有让蚕宝宝吃下去,吸收好,才能真正结出茧来。”前辈的一番告诫,让沈新甫恍然大悟。从此以后,沈新甫除了埋头看书写作,还留心观察身边发生的趣事、新鲜事。
同时,沈新甫还偏好把洲泉镇周边地区的地方故事和传说改编成文学作品,同时他也在地方史料的基础上,加以想象和编补,增加故事性和趣味性。2009年,沈新甫曾出版了《湘溪人文》一书。最近,他还计划把名医金之久的从医经历编写成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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