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桐乡农村一带,村民之间向来有用绰号称呼对方的传统,一般是绰号加上名字,和梁山好汉中赤发鬼刘唐、神行太保戴宗、智多星吴用这样的绰号很相近。
桐乡村民的绰号大致分为这么几种:
一是以外貌特征取,如癞痢头阿五、大头子飞、扁头阿三、尖头德松、哑巴子少全、瘫子德荣、隔子(桐乡方言中是讲话结巴的人的意思)年松、矮子进财、马子(桐乡方言是马桶的意思,形容人矮,只有马桶这么低)阿三,这些都可以顾名思义,很好理解,因此这一类绰号最多,也最容易让人记住并传播开去。
二是纯粹以出生顺序取,如大阿二、大阿四、小阿四、阿八头。
三是为了顺口,添字,组成动物名便于记忆,如村民金钱,名字后添一“豹”字,叫“金钱豹”,村民金娥,名字后添一“龟”字,叫“金乌鸡”(谐音,一种昆虫名)。
四是以性格取,如多舌头文英、老太婆德江、老老头炳华、野蛮关明,这就需要做些解释,多舌头是说话多大嘴巴口无遮拦,老太婆老老头既有长相上的形容,又有动作及性格上的描述。“野蛮关明”这个绰号倒还有个故事:一个春蚕时期的午后,关明老婆背着草篰到别人家打了一下午牌,结果桑叶没有摘,傍晚回到家,见锅中空空,便独自一人烧起了咸肉糯米饭。关明一人采完好几篰桑叶,累得满头大汗回到家,见老婆如此悠闲,气不打一处来,立即拎了桶砻糠倒在了锅里,口中还骂道:“叫你尝食,叫你尝食。”好好一锅咸肉糯米饭就被糟蹋了,老婆于是与关明大吵,骂他野蛮,从此关明得了个“野蛮”的绰号。
五是以外表给人的印象取,如洋沈娥、乌眼睛,邻居沈娥因为喜欢打扮,穿着时髦,得了“洋”的评价,村民美宝因为经常与邻居争吵打架,常被打得眼睛乌黑一圈,人送外号“乌眼睛”。
六是以对人的整体评价取,如坏关兴、狗污长春、戆大美珍,狗污是说这个人搭勿得白,不可多理,戆大是说这个人傻。
七是以职业取,如木匠阿五、打铁阿三、箍桶四娜,表明人家以做木工、打铁、箍桶这些老行当为生,尽管现在可能不再做这些传统活了,但这样的绰号必定要跟着他们一生了。
八是在名字中的一个字加上“介里”,如钱介里、雄介里、坤介里,介里大概是当地农村一些小地名的称呼,如桥浜之类的意思,众多介里真名叫什么,相信不少村民和我一样至今也不知道,这类绰号的由来也至今未解。
村民的这些绰号,虽有的是负面评价,却是在几十年相互熟悉的生产生活中慢慢叫出名的,听着亲切,寄托着村民之间的浓浓感情。这些内涵丰富、形式多样的绰号一般出现在上了年纪的长辈身上,是他们乡村生活的印记,当然很多时候难免也成了相互调侃的素材。取绰号本身也显示了人民群众丰富的口头语言,同时也是农民自己创造的文化特色,具有一定的文化价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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