桐乡素有“蚕乡”之称,自古以来,这里的农村将种田和养蚕作为一年中的两项主要农事。与别地的“田歌”、“樵歌”、 “渔歌”等一样,经久益盛的蚕桑生产历史孕育了反映蚕事生产活动和蚕农思想感情的蚕乡歌谣,“蚕歌”成为劳动人民世代传留吟咏的口头文学作品。同样,在古代诗人的诗词作品中也常有“蚕歌”出现。
不久前,一位上海朋友来屠甸探亲,特意送了我一册清代屠甸诗人徐畿所著的《春郊诗集》,书中收录诗歌200余首,内容多为颂扬古代名人、评述包括屠甸在内的各地名胜古迹。
徐畿,字宏京,号春郊,系古代屠甸镇南市徐氏望族人,据《春郊诗集》的序言推测,徐畿生于1750—1760年间,享年60—70岁,经历乾隆、嘉庆、道光三朝。“所学淹贯百家,尤功于诗”(清·光绪《桐乡县志》)。一生周游各地,所见所闻皆以诗歌形式赋予感慨之词。
初次翻阅,一篇反映古代桑蚕生产的古体诗《缫车词》便十分引人注目,诗云:
青桑叶老蚕满箔,箔头吐丝声索索。
三日成茧白如银,田家门巷缫车作。
屋檐朝日鸤鸠鸣,心愁茧内蚕蛾生。
轴头打疊丝皓皓,知与谁家作罗缟。
秋风萧萧桑叶飞,老姑身上寒无衣。
古代诗人有关描述蚕桑生产的诗词作品中对“缫丝”这个环节常有生动描绘。因古代没有丝厂,也不收购茧子,蚕农只有把茧子缫成丝,才能出手换取钱财。徐畿的《缫车词》中,蚕农辛劳一月,喜看蚕宝宝上箔结茧,就匆忙准备缫丝车缫丝。
清代崇德诗人吴之振在他的一首《课蚕词》中曾写道:“春暖蔷薇簇簇花,沿村比户响缫车。辛勤一月离妆镜,也折斜枝插鬓雅……”蔷薇红了,鸤鸠鸣(布谷鸟)叫了,绿槐影里,沿村比户,响起了一片缫车的轰鸣声。
旧时屠甸一位“三跳”艺人张金林在这个时节也会加演“开篇”:“东南风起自然凉,村中忙坏了缫丝娘,脚踏丝车团团转,索帚捞绪丝头长……手脚并用眼睛快,全凭索帚功夫强。”生动形象地描述了缫丝姑娘熟练的操作技巧。
“蚕歌”确实也是蚕农生活的形象反映,旧时农村,养蚕季节常能看到有艺人挑着箩筐走村串巷,唱着《赞马鸣王》。这首长达近百句的蚕歌中,详细描述了蚕桑生产的全过程,表达了蚕农一个月来对养蚕、收蚕、缫丝、换钱的辛勤劳作充满着希望和幻想。虽然一个月足以使他(她)们瘦落几斤肉,但对于收获总是信心十足:“敲落丝车卖铜钿,换得银子用斗装。银子多来无处去,婚男配女买田庄。”
古代诗人对于蚕农们的愿望当然也是十分赞同,但毕竟与社会现实相距太远,所谓“卖肉娘子舔墩头”,同样也是蚕农们遭遇的写照。
清代濮院诗人陈梓在他的一首《养蚕词》中写道:“……我家虽好勿喜欢,地丁昨夜来催完,豪家复要蚕罢米,今朝撑船泊村里,官粮不比私债苦,一石冬舂还石五,卖丝分还两手光,一月替汝空奔忙。”再看徐畿的《缫车词》:皓皓雪白的蚕丝,不知是给谁家织作罗缟,待到寒风骤起,老蚕姑却无寒衣可穿。那无情的社会现实终究将蚕农们的幻想和希望扑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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