捉漏  李莉莉　图

　　民国年间，崇德一带的民宅全是砖墙或板壁的青瓦房。青瓦小而薄，易碎，下雨天极易漏雨。因此，当地就产生了一种行业———捉漏。

　　在崇德方圆３０里内，有一位捉漏高手，此人姓张名有祥，大家都叫他张师傅。张师傅捉漏有两手绝活：一是下雨天，他只要背着手，围着瓦房转一圈，就能知晓哪一处漏雨；二是他上房捉漏时，一不用撤旧瓦，二不用上新瓦，不知怎么一弄，就能立刻把漏止住。凭着这两手绝活，张师傅名声鹊起。

　　活儿多得忙不过来，有人劝张师傅收个徒儿，张师傅总是笑笑说：“徒儿出山，师傅讨饭！”所以，张师傅六十出头了，还没带过一个徒儿。

　　一天， 张师傅去镇上喝早茶，过桥时不小心跌进了河里，眼看就要沉下去，这时，路过一个年轻后生，跳进河里将他救起，还把他背回了家。

　　这个后生名叫毛三，是邻村人。张师傅为了答谢毛三的救命之恩，让他随便提一个要求，说只要是自己能办到的事，一定答应。毛三跪倒在地，提出要拜张师傅为师，学习捉漏的本事。这下张师傅可为难了，可是话已出口，不好收回，最后一咬牙，就收下了毛三这个徒弟。

　　一转眼，毛三跟着张师傅捉漏已有两年多了，可他只学会了一些捉漏的基本手法，那两手绝活儿却一手也没有学到。有一年春季，天连续阴雨，漏雨的住宅很多。可就在这个节骨眼上，张师傅百里外的姐姐突然病故了。张师傅雇了船前去奔丧，因走得急，也没向徒儿毛三交待什么。

　　第二天，有户大户人家的佣人前来请张师傅捉漏，见张师傅不在，那佣人便硬拉着毛三，叫他去捉漏。毛三推辞不掉，只好硬着头皮跟着他去了。

　　来到那家宅子，毛三学着师傅的样子，房前屋后仔细观看了一阵。那天雨下得真大，所有瓦沟边沿的雨水都连成了线，唯有一处瓦沟边沿的雨水断断续续往下滴。毛三心想：这也许是雨水从破瓦处漏了一半去的缘故。他架梯上房，顺着那瓦沟上前，果然发现一张漏雨的底瓦。底瓦上有一个黄豆大小的洞，洞内有一粒烂了的黄豆。毛三将漏瓦换成了新瓦，那雨便不漏了。

　　几天后，张师傅奔丧回来，毛三喜不自胜地将捉漏的经过告诉了他。张师傅听后愣了半晌，才长叹一声，说：“傻徒儿，漏雨是被你捉好了，可你也把自己的饭碗给打碎了。你想，你将那张漏雨的底瓦换成了新瓦，下次他家还有漏请你去捉吗？”毛三迷惑地问：“那师傅以前是怎样捉漏的呢？”

　　张师傅诡谲地一笑，说：“机关既然已被你识破，告诉你也无妨了。我以前捉漏，衣兜里准备好一把浸胖的绿豆和黄豆，若是底瓦上有个小洞，就塞上一粒胖绿豆，若是遇上个大一点的洞，就塞上一粒胖黄豆，豆子塞进洞去，正好堵严了漏洞，当时就不漏雨了。可等到天放晴，那胖豆子被太阳晒干了，再下起雨来，便又会漏雨，宅主又得来请我去捉漏。如此往复，我就有饭吃了。不过，第二次去捉漏时，要将那张漏瓦换一个地方放了。不然，老是一个地方漏雨，宅主就会觉得我没本事了！”

　　毛三听了恍然大悟，那张着的嘴巴半天没合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