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小刚导演的《温故一九四二》正如火如荼地上映,影片中对饥饿和贫穷的描述入木三分。我没有经历过那个年代,但看着,就觉得心疼,觉得莫名沉重。我从小到大,什么都爱吃,从来不在吃上挑剔,典型的身体倍好,吃嘛嘛香。只是有一顿饭,却让我吃得难以下咽,永生难忘。
那天好像是周末,父母都在家休息,中午母亲做了汤面。我和妹妹坐在厨房的小桌前吃饭。那时,我们姐妹俩的东西都是成双成对的,铁磁碗一人一个,只是颜色不同,小板凳一人一个,只是我的缺了一个角,分配不均两人就要打架。正吃着,不知道为什么,两人又开始吵,吵着吵着,就打起来,结果一不小心,她的碗被打翻了,面条撒了一地,汤汤水水倒在我们面前。两人傻眼了,拿眼睛看母亲,母亲还没发话,父亲已经拿着扫帚过来,没容我们哭出声来,父亲就在我们身上狠狠打了几下。父亲打累了,把扫帚往地中间一扔,手指着我们说:过来,把地上的面条给我捡起来吃了,今天吃不完,我饶不了你们!我们惊呆了,拿目光探寻着父亲的意思,愣在那里。父亲看我们不动,呵斥着:没听见吗?还站着干啥?我们这才知道,他并不是和我们开玩笑。我们的眼泪又一串串下来。
那些面条正好落在靠近炉火的炭堆旁,白的面条和黑的炭块混合在一起,看着好看,吃却想都不敢想。我们又哭着喊母亲,母亲大概也觉得过分了,向父亲讨饶,说她再给妹妹重做一碗。父亲却坚决不许,拉过一把椅子坐在我们面前,说:吃!我今天就看着你们吃!吃不完我看谁敢走!我们绝望了,慢慢走到那些撒在地上的面条前,蹲下来,一边哭着,一边把面条捡起来,喂到嘴里。上面沾满了土和炭沫,我们在嘴里吮着,然后把吮干净的面条拿出来,把嘴里的脏吐沫吐出去,再把面条放进嘴里囫囵咽下去。我们边哭边吃,一不小心抽噎了,会把面条和炭沫一起咽下去。
从那以后,我和妹妹好长时间都不理父亲,疏远他,对他冷淡,甚至不和他一起看电视。有一天晚上,父亲值班,家里只有母亲和我们。睡在里屋的火炕上,母亲给我们讲起了父亲的童年。她说:别怨恨你爸,小时候他家穷得很,一大家子人就靠你爷爷在农业社挣一点可怜的工分,常常吃了上顿没下顿,差点饿死了底下的弟弟妹妹。他惜粮食,比命还金贵呢!那晚,母亲给我们讲了很多父亲家里的事,我们都迷迷糊糊快睡着了,还听她在那絮絮叨叨。
那顿饭,深深地烙在了我的心里,我再不敢随便糟蹋一点粮食。现在成年了,做了父母,懂得了许多生活的艰辛,渐渐明白了父母曾经历的那些饥荒年代,懂得了他们对粮食的那种珍惜和热爱。一粥一饭间,我也会教育女儿要爱惜食物。
所属专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