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时农村集镇虽然早上市面十分闹猛,但一到晚间,店铺打烊,街路上就空无一人了。只是夏天天热,大部分人要出门纳凉,这才显出一线生机,那街路上、桥上还不断地传来小孩的吵闹声、老人的咳痰声以及蒲扇拍打蚊子的声音,偶尔也能听到打着小锣的“小热昏”在白场上唱小调、卖梨膏糖,少则也聚着数几十人。
抗日战争时期,屠甸镇曾五次遭日军火烧,最大的一次是在1939年5月,驻硖石日军为打击国军62师在屠甸的抗日活动,赶到屠甸放火。在1里多长的街面上烧毁民房2000多间,留下大批瓦砾废墟,不少地方勉强重建,但还存在很多大小白场,人称“火烧白场”。在当时的颐昌祥大酱园门口,两米来高的“酱园”二字牌匾面前就有一个十多间门面的大白场,这块场地就成了民间艺人表演打拳头卖膏药、猢狲耍把戏等杂耍剧目的活动场所。每年夏天,这里成了“小热昏”卖梨膏糖的最佳场所。抗战胜利后,一直到建国初期,每年都有好几档“小热昏”艺人来此卖糖。场面十分简单,一副架子、一只箱子、一盏气灯、一只凳子,演唱者就站在长凳上,打着小锣,唱一段曲子,卖一次消痰止咳的百草梨膏糖。艺人大多来自上海郊区,如今70岁以上的老人都还能记得有一个叫萧翔飞的艺人,他唱的小调婉转悦耳,非常好听。唱小调的主要目的就是推销梨膏糖,当然,小调唱得好,卖糖生意也许会好一点,萧翔飞能唱好多小调,像 《孟姜女寻夫》、《皇甫少华叹五更》、《烟花女子告阴状》等等,为了卖糖,他还要临场发挥,如他叹五更后还要接着叫“六更六点月正黄,还有两块糖,卖脱再来唱!”就在观众的嘻笑中,卖起糖来。
“小热昏”一场演出要卖三至五次糖,所以光唱小调不行,也要有正书,在人们的印象中要算萧翔飞的《主仆姻缘》最能吸引观众,它描述了上世纪30年代上海某豪门的小姐黄婉如与仆人陆根荣的一段爱情故事,情节妙趣横生,扣人心弦,常能博得满场大笑。它的演唱形式有如我们桐乡的“三跳”,唱时也打三块木板,煞是好听,故事也每天都有关子,引人明天再来。这样唱了十多天后,也要再到其他码头赶场子,人们也期望他下次再来。
“小热昏”消失至今也有50多年了,但在60多岁以上老人的脑海中,大都不会消忘。我想这种群众喜闻乐见的小型广场文艺形式,在出源地也许已成为非物质文化遗产了,就是在我们这里也有不少老人平时嘴中还能哼上几句年轻时听来的“小热昏”卖梨膏糖的小调。不久前,在央视的曲艺节目中有人演唱了这种小调,那就是“我有一段情呀,唱拨拉诸公听”开头的“小小无锡调”,听时倍感亲切,但听到她唱到“各位诸公要静格一静听呀……”时,实在是令人啼笑皆非,大煞风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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