烧饼摊

　　小区西边的菜场旁，有一个烧饼店，每天一早店外就排起了长队。说是店，是因为总是一个店面，和旁边的理发店肉店一样。但我仍喜欢称作“烧饼摊”，因为里面并没食客坐的桌椅，做烧饼的一应材料皆堆在一张长桌上，外头还有只炉桶。而且，叫做摊显得平民化些。

　　店主是一对四十多岁的夫妇，男的瘦高，女的略胖，皆不苟言笑。俩人分工明确，男的做烧饼，女的炸油条。店内醒目位置贴着各类烧饼名称及价格，有鲜肉烧饼、梅菜烧饼、梅菜肉饼、香肠烧饼、葱油烧饼、咸菜烧饼、椒盐烧饼、白糖烧饼等，价钱从3块到5块不等，兼卖油条、麻球、油酥饺，价钱从1块到1块5不等，并不算贵。这种传统早点摊深受桐城百姓喜爱，每天站着等候的队伍中，不光有白发苍苍的老人，还有打扮时尚的年轻人，也有带着红领巾的学生。食客一报烧饼名字，男摊主便从长桌上放着的面团(面团早就和好，没用到的放在冰箱里)拧下一小块面，用一根小木棍辗成薄片，两面都需辗，并洒上芝麻，然后把或咸菜或梅干菜或白糖等材料放进里面，迅速包拢起来，拍拍大，蘸点水，放进桶炉内壁烤。几分钟后取出，就成了两面膨胀凸起的烧饼了，有的喜欢同时吃油条，男摊主便利索地用刀将一根油条切成两段，把烧饼一切为二，在里面放进油条，再把另一半插进去。这家烧饼摊做的烧饼味道真不错，尤其是梅干菜烧饼，特别香，虽是咸味，吃着又能咀嚼出甜味，吃完纸袋上还留着一层油呢。

　　女摊主悠然地炸着油条。她把面团拉得长长的，用刀切两小段，用一根筷子压一压，不整齐地叠在一起，扯一扯，放进油锅里炸。稍过一会，用一双早已乌黑的长竹筷给油条翻身。等到油条膨胀变长变粗了，就夹起来放进一只镂空的铁笼里。有的喜欢吃老一点的，就多炸一会，直到油条发焦为止，咬起来要脆，有时还会掉渣。油条放进一只薄塑料袋，交给食客，女摊主还不忘提醒一句：“油条不要扎紧，不然里面有热气要潮掉。”食客付了钱，满意地离去。

　　油锅里同时炸油酥饺，俗称“猫耳朵”。若要，女摊主便从瓷盘里取一只，在身后一盆放满白色粉末(叫不出名，但香甜，是一种淡香)的盆里滚一圈，放进袋子交给食客。油酥饺味道香甜，外面咬起来松脆，里面一层糯糯的。我奶奶有一阵出院后住我这，我每天早上必给她买一只油酥饺过粥，她连说“好吃，蛮甜。”一口咬一大块。

　　烧饼摊一直经营到下午四五点，过了，去买，摊主会说：“明朝了，今朝炉熄火了。”靠着一个小小的烧饼摊，夫妻俩养活全家，供两个孩子读书，还在桐乡买了房。周末早上，两个孩子也在店里帮忙，孩子随娘，都有些胖，帮着翻油条、装袋、找钱。吃的生意似乎永远是稳赚不赔的，不管你是干部老板，还是平民百姓，都需先填满肚子才能有力气创造价值。像做这种早点生意，门面租金不贵，无需装饰，所用面粉价格便宜，又不费水电，用不到煤气，成本低，赚的自然不少。男摊主空的时候，就在门外劈木头。旁边店里的老板站在门外看着，和他闲聊几句。再回头望望自己的店，大概心里想着：“我投了不少钱，也是技术活，怎么就干不过一个做烧饼的？”几年来，旁边的茶叶店、美食店、海鲜店都关门了，只有这家烧饼摊依旧每天一早开门，依然顾客如云。也许越是传统的，就越是吸引人，也越有生命力。好比中国人吃这个吃那个，到头才感觉白米饭家常菜才是最可口的。

　　经营多年，顾客已经稳定，已无需担心生意，只需每天重复。附近居民也已习惯每天能吃上烧饼油条的平淡生活了，若哪天烧饼摊不在了，不知道会有多失落呢。因为这烧饼油条已成为他们生活的一部分，这对普通的夫妻仿佛是他们的亲人一般了。早上吃了美味可口的烧饼油条，一股子热气灌下去，身体就有了力气，同时也对生活充满了信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