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梅花儿开

　　早春，乍暖还寒，庭园里那些梅树，花枝招展地开出了花儿。它报告人们：春回大地春天来了。园里的梅花有白梅、绿梅和红梅。白梅纯洁、高贵；绿梅素静、淡雅；而红梅则显得洋洋洒洒、热烈、奔放。我爱梅花，每到这个季节，我总要带着相机去拍下它们的英姿，回来欣赏一番。在照片上我可以常常看到它们的柔情、英姿，闻到它们的芳香，还看到了那些勤劳、可爱的蜂、蝶在它们周围舞蹈。

　　在庭园的大片梅园里，比较而言，我最喜爱的是红梅，这不仅是它豪放热忱的品格，还和一首歌有着密切的联系。

　　半个世纪前，也就是上个世纪五十年代中期，有一首前苏联的歌曲叫《红莓花儿开》。这首《红莓花儿开》的歌，在当时我们工作的县级机关里，可以说是倾倒了所有的年轻人。这不仅歌曲的旋律节奏明快、优美动听；而倾吐心声的歌词更是让人陶醉。当时我们把莓唱成了“梅”。歌词有三个段落：记得第一段歌词原本是这样的： “田野小河边，红莓花儿开，有一位少年、真使我心爱，可是我不能对他表白，满怀的心腹话儿没法讲出来。”但在我们唱时，不知是译意的关系还是别的，歌词变成“红梅花儿开在野外小河边，有位可爱的少年真使我心爱，心中热烈的爱情使我多悲痛，我的心腹话儿没法讲出来。”这是一首女声合唱歌曲。因为歌词中的“少年”。但当时我们作男声合唱时，把歌词又作了改动，把“边”改为“旁”；”少年”改为“姑娘”；“真心爱”改为“日夜想”。唱成：“红梅花儿开在野外小河旁，有位可爱的姑娘使我日夜想，”以下歌词相同。真真是随心所欲。为什么这首《红莓花儿开》的歌曲，当时让大家改来改去，让大家欢喜、大家争着唱呢？我想除了歌曲优美动听，歌词倾诉了当时我们青年人对恋人的心声外，应该说和当时我们青年人的生活环境有一定的联系。

　　上世纪五十年代初，我们这些投身革命的热血青年，都是二十上下的年轻人，早熟的青年开始热恋。可当时谈恋爱却有着种种制约，一般是不想也不能公开的，恋人相遇只能递个纸条或写个短信塞给对方，表白就是。如要谈谈心什么的，也只能约定时间，绝大部分是晚饭后，到那些无人看见的地方或护城河边说上几句话，就得急促回去。的确，当时机关里纪律性是相当严肃的。

　　再回到《红莓花儿开》那首让当时青年人钟情的歌的歌词上：“心中热烈的爱情使我多悲痛，我的心腹话儿没法讲出来。”为什么要悲痛？为什么不能讲出来？我想除了主观因素，例如含羞没勇气外，当时的生活环境就成了客观条件。

　　不过，在我的一生中，也有几个小时，让我过了次极为尴尬的浪漫生活。1955年春，组织上调我到省农干校学习。我县同去学习的还有一位女同志，长我二岁。我农村出身，胆小又老实巴巴的，没见过大世面。那位女同志做过小学教师、思想活跃。学期结束，学校组织大家到上海参观中苏友好大厦正在举办的苏联农业机械化展览。上午参观完就正式结束了。下午自由活动，我没到过上海，上海让我傻了眼。她呢，上海有点儿熟门熟路，她说要带我去外滩玩。我们一到外滩，她就把她的右手紧紧地挽住了我的左手，我一下跳了起来，脸也红了。我当时23岁，还从未碰到过这种事，这一男一女手挽着手、肩并肩一起走，算什么体统。她跟我说：“我们这样走，人家当我俩是夫妻或是情人，外滩小流氓多，这样小流氓就不会来欺负我了。”既这样，我就无话可说，也不感到尴尬了。那天到傍晚回旅馆前，我们就这样一路走着，玩了很多地方。反正这事就我们两人，要是在县里，我们这样在大众场面露面，够你受的。至于她，我们一直在一起工作。1958年大跃进时她调杭州去了，从此音息全无。三十多年前，听说80年代初因心脏病，她离开了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