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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心的倒影

2017年11月27日 09:14来源: 嘉兴日报-桐乡新闻 作者:周伟达

  醉花宜昼,醉雪宜晚,读书兹事,也如醉雪宜晚。读木心先生的《哥伦比亚的倒影》,就是在一个静谧的夜晚。作者简介栏,干净得就这么几句话:“木心,一九二七年生,原籍浙江。上海美术专科学校毕业。一九八二年定居纽约。二零零六年返回乌镇。二零一一年逝于桐乡。”好了,一辈子就这么概括了,寥寥数语,不必多言,要说的话都在作品里了。他是一位通透而又有趣的老人。他是“一个人,没有同类”,他躲在整个中国现当代文学史的背后用作品说了一句话:“当没有人理解你时,你自己不要出来讲。”木心先生在给居于纽约的华人知识分子上课时,受学生邀请夫子自道分析自己的作品,自省而节制地讲出自己过去写的文章:“今天读读,这小子还可以。”如今,“这小子”没有了,不在了。

  木心先生与中国现当代文学史保持距离,追慕传统,于当代新造几不可能再现的文体,且做得还很好。他游历各大洲,在浩瀚的文艺宇宙中神游,面对各类光辉灿烂的作家、艺术家等先贤,他触类旁通,随口讲来。而他自己呢,终身未娶,把自己交付给了艺术事业。

  文章是作者内心的观照。《哥伦比亚的倒影》分上下两辑,上辑是十二篇散文,下辑是总括在《上海赋》下的六篇散文,这些文章都是木心先生的“分身”,读之,犹如听之讲话。《九月初九》讲中国的人和中国的自然,背后是去国怀乡的挚爱与热烈,唯有怀抱这股文化乡愁,才至于山川草木及其性灵象征懂得如此明白,才至于“没有离开中国时,未必不知道——离开了,一天天地久了,就更知道了”。《童年随之而去》像小说,篇幅不很长,却成了木心一生漂泊的注脚,那只随水流而去的盌是开始,并未结束。此后随之而去的珍贵人事,起码有他狱内反复的青春,以及未能送别的母亲。遗憾么,悲痛么,可又能如何呢?《竹秀》呈现的木心也许正是他所提及的可能“害怕寂寞的人”,可他又能在写作的艺术中消解寂寞,譬如《空房》偶遇的男女信封就给他带来了遐想无数,而此前他与哈姆莱特、伊卡洛斯、奥菲司相处得也还不错。

  他们说,木心是文学的鲁滨逊。地理轨迹中他从乌镇出发,去过上海,远渡重洋去过纽约、伦敦等知名都会,时间轨迹中他甚至可以纵横古今,他在魏晋、在波斯、在古希腊、在古罗马追问先哲,不落下风,对话酣畅淋漓。他遭遇过风暴,依然在濒死境地倔强道出“我偏不”。

  如果说《论美貌》《遗狂篇》多少透射出他的审美意趣和性格底色,那《同车人的啜泣》《带根的流浪人》《两个朔拿梯那》《林肯中心的鼓声》则是他漫步海外时的心灵篇章,此中有他对世人的悲悯与爱,更多的则是通透,那种耽于自我、淡看人世的通透。

  《哥伦比亚的倒影》《明天不散步了》两篇最让我惊叹,两篇文章几乎不事句号,加起来句号也只有三个,其中两个是酣畅淋漓叙述后的收尾句点,剩下那个是在一种观点的阐述之后,即“哀愁是什么呢,要是知道哀愁是什么,就不哀愁了——生活是什么呢,生活是这样的,有些事情还没有做,一定要做的……另有些事情做了,没有做好。”这仿佛是一次放逐式的漫步,思想之闸打开洪流滚滚而下,而步履不停除非到达不可向前之湖畔,或者干脆终于迷了路。这是木心式的独一无二的行文,这是木心式的独一无二的哲思,于是他成了现当代文学的塔外之人,横空出世便把人惊到。

  那么《上海赋》呢,木心先生以笔墨浩浩荡荡地冲破上海这十里洋场的璀璨与污垢,上海这座城市的繁华与邋遢、腔调与造作,不加修饰地袒露在读者面前,即便是上海人自身,亦恐怕要对这《上海赋》称是。有人说,从《海上花列传》到张爱玲,再到《长恨歌》与《繁花》,均是文学作品中形容上海之良好一种。而今看来,还要加上木心先生这篇幅不算长、眼光却很精到的《上海赋》。

  木心先生一世命运的底色悲凉,晚年终于落叶归根,勉强算是“悲欣交集”。实际上更多的是百感交集,他说他是“在黑暗中大雪纷飞的人”,他还说“也并非全然悲观,如果不满怀希望,那么满怀什么呢。”我想,好在他满怀艺术,艺术救了他,我们才能看到今天的木心,虽身去而作品闪耀于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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