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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忆

梧桐大街的市井味

2017年11月02日 08:48来源: 《钱江晚报·今日桐乡》 作者:朱静怡

  上初中后,我终于荣幸地加入到骑车大军,从此我的活动范围就变大了。我骑行的主要道路就是梧桐大街。这是一条我深爱的街巷,说是大街,事实上它窄得可怜,一旦两车一交汇便会堵得水泄不通,如今它已成了单行道。“大街”两字担了虚名,但是“梧桐”两字却名副其实,路两侧的两排法国梧桐枝繁叶茂、浓阴蔽日。夏日的大街,因为梧桐的遮蔽而变得阴凉。秋季来临,梧桐就换上金黄的裙袂,在西风中摇曳生姿。

  哪怕后来复兴路建成,比梧桐大街要宽阔平坦得多,我也宁愿挤在梧桐大街上,不仅因为梧桐,更因为它这里的浓郁市井气息。我喜欢听市声,闻烟火之气,而梧桐大街能满足我所有的需求。兴隆冷饮的八宝汤、云龙阁的虎皮卷、三毛煲店的黑鱼煲、酷狗里玲琅满目的小饰品、毛源昌的眼镜,以及各色自行车铺子……还有那个热闹的花鸟市场,在过去没有多少花店和苗圃的日子里,这里集中了几乎全城要买花草绿植的人们。这些市井老店,经历过繁荣,也遭遇过衰落,有的伴随着时间的洗礼深深扎根在此,也有些店铺在时代的淘洗中销声匿迹。

  对于学生党来说最熟悉的莫过于书店、文具店和各种吃食店了。当年新华书店还在梧桐大街和东兴街的交界口。再往北走还有一家令人既爱又恨的光明书店,专卖各种教辅材料,在这里,只有你想不到,没有买不到的辅导书。在还没有网购的日子里,光明书店可谓独霸桐城教辅圈。

  此外,梧桐大街还曾经出现过两家文艺气息很浓的书店,一家是席殊书屋,一家是益智书廊,可以说他们引领着这座城市里文艺青年的品味,他们完全不卖教辅材料,从选书到装修都是与新华书店截然不同的,腔调十足。我在那里结实了张爱玲、三毛等人的文字。可惜,当电子书开始风靡,电商开始崛起,实体书店没落,他们也没能逃脱衰败的命运,渐渐地消失在了梧桐大街。

  梧桐大街与鱼行街的交界口的中山文具店也有了20多年的历史,从小学开始,我就在这里买文具:买画画的铅画纸、铅笔、颜料等,至今我还是有每年去他家囤几支6块钱英雄钢笔的习惯。

  2000年左右,随着城市扩大,梧桐大街一直向南延伸到了与校场路交接,而这一段就简单粗暴地被命名为梧桐大街延伸段,它也秉承了梧桐大街的市井气息。在这里,梧桐大街与振兴路交叉口的金栗子,就是栗子届的翘楚,以其香糯甜糯,且极低的坏掉几率而闻名。

  金栗子的左右两边分别是响脆鸭和不老神鸡,响脆鸭每次都用高音喇叭浮夸地把广告做得震天响,每次都会听到那句“连鸭屁股都是香的”便食欲大增。而不老神鸡则要低调很多,他家的腐竹、海带、鸡翅、鸡脚都是一绝。两家一店之隔,却因食材做法完全不同而互不相扰。

  沿着延伸段再往南走,那里有一家大名鼎鼎的胡来烧饼,从小饼、中饼到超级大饼,8块钱的烧饼已有草帽大小,且口味繁多,我最爱的是梅干菜烧饼,外焦里嫩,香脆可口。

  你若是等得心焦,不妨去逛逛隔壁的邵介桥炒货店,这家炒货店从刚开始一间极破极小的店面,做到如今两个黄金店面,不少人穿越闹市区慕名而来,老板不可谓不勤谨辛劳。在这里,各色炒货应有尽有,且包装整洁卫生,瓜子花生个头饱满、口味多样。

  在这家店对面的小巷子里,就有名扬全桐乡的阿能面店了,当时阿能还没有做成连锁店。一间不起眼的店面、不起眼的位置,里面却别有洞天,这家面店号称是全城阿能面的开山之宗,一直到今日,全城遍地阿能徒弟、阿能兄弟、阿能朋友面店……它依旧门庭若市,一直到凌晨两三点依旧灯火通明,为值夜班的人们捧出一大碗热腾腾的小锅面。

  近年来梧桐大街上又新添了不少时髦的奶茶店、甜品铺、寿司店、吸引着不少年轻人前往,当然这里也还有不少极老式的店:花圈店、寿衣店、照相馆等等都是素面朝天,颇具古风的。我在拍结婚登记照时,就在大街上选了一家极老式的照相馆,没有预约,没有PS,带着老花镜的老爷爷一个劲儿喊着,“靠近点,再靠近点”,咔嚓一张就情定一生了。

  随着城市中心的东移,生活节奏越来越快,人们似乎很难回到步行时的状态。越来越多的孩子由家长接送,学生党的骑车大军也逐渐缩小了规模。梧桐大街是慢的,它的规模一直停留在上世纪,对开车一族不甚友好,每次开过想买些吃食,总因为无处停车而无奈作罢。梧桐大街逐渐地冷清下来,但是它的存在是每一个桐乡人心中无可取代的一条街道。

  从前的街道那么美、那么慢,车、马、邮件都慢……当你焦虑难当,停一停你匆忙的脚步吧,去看一看梧桐树下的盛夏光影,去逛一逛那条儿时的街巷,你会发现原来熟悉的味道从未曾远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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