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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上的手摇风车

2017年09月18日 08:15来源: 嘉兴日报-桐乡新闻 作者:王利明

  我老家对面恒江叔家空置的老房子里存放着很多旧物,这些木制的旧物灰头土脸,处处灰尘积满蛛网,散发着一种被时间侵蚀的陈腐味道,房子角落里有辆手摇风车也默默无语,犹如一位垂垂老者,在岁月的沧桑里渐渐老去。

  风车斑驳的木板上写着“太原辅记”四个字,字迹清晰,“太原”是王姓的籍贯,“辅记”是恒江叔的爷爷辅珍的略记。根据我们《安化王氏宗谱》记载,村上池塘西面姓王的人家是安化王氏,该写“安化辅记”,而非太原王氏。

  辅珍生于1895年,卒于1939年。其生活的年代正值社会动荡变革之时。风车上写着“民国二十一年六月置办”,“大洋伍元文四十”,明确记载了这辆风车是1932年农历六月购置,到现在八十多个年头,购置风车花了五个大洋四十文,可见这个风车属于价格昂贵的农具。

  这辆手摇风车作用很大。据说在人民公社大跃进时,有人为了追求水稻万斤田,不切实际地把快成熟的水稻拔植到试验田,结果大热天里水稻闷烂,又胡乱地抬风车去田边扇风通气。

  我小时候参加劳动时,已经是集体生产队,这辆“太原辅记”的风车作为公用物件,停放在村上的公房里。我们在公房里追老鼠赶麻雀玩游戏,玩热了后有时用风车来轮流扇凉风。

  集体生产队收割脱粒后的粮食堆放在公房,大晴天就把粮食运到场地上晒,粮食晒干后,就用风车扇掉瘪粒尘土后去卖公粮或分粮到户。用风车扇谷子或麦子是体力活和技术活,村上的恒江叔经常担当此任,他一手摇动风车的转轴,一手根据车斗里谷子情况控制斗门的大小。年少的我有时就被抽去做用畚箕把稻谷畚到风车上面斗里的活儿,在风车的吱嘎吱嘎声里,稻禾碎叶泥尘被扇掉,车槽下到箩筐里是饱满闪亮的谷子,一般两个时辰场地上稻谷就颗粒归仓。

  乡村土地承包到户后,交公粮的任务也分派到各家各户。一般是把收割的早稻谷拿去交公粮。总在交公粮的前一天,把稻谷拿到场地上晒一晒,用风车再扇一扇。因为交公粮是几户人家一起用船运到崇福南门粮站的,去得早也要排队,轮到检验过磅时,如果稻谷晒得不够干扇得不够净,就要重新在粮库场地上晒到下午再扇干净后过磅入库。我有时见到在粮库场地上晒粮的村民,他们脸上很无奈,听说他们村庄已经没有风车了,只是在风里扬扬谷子。我为我们村上有风车而庆幸和骄傲。

  再后来不用交公粮了,村上人家自收的粮食也是不用风车扇干净,机器把夹有尘土稻禾的谷子加工,一边是白花花的大米,一边是灰灰的米糠,反正米糠是给猪羊吃的饲料,没什么关系。

  早已废弃的公房被拆除了,这辆曾经吱吱嘎嘎神采飞扬的手摇风车,就搁置在恒江叔的老屋里,它留给我们一代代人的是生活劳动的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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