期中考试后，家长会前，正式选举班团干部。

　　当然是全班五十人无记名投票。若由班主任任命，学生会不服气。民主选举的风险是，其结果可能与你预想的大相径庭。但面对高二学生，必须充分发扬民主。

　　果然，中规中矩甚至任劳任怨的临时副班长小建居然没有进入前十二名，这就意味着按规则他将不可能担任班团干部。小建高一时是班长，做事虽有些偏软，不过绝对是好班长，当时我不是他的班主任，但也有所见识。这学期重新分班后我没有让他当临时班长而是临时副班长，只是由于我原来那个班的女班长Z仍在现在这个班上。

　　不过小建的落选还是很出乎我的意料。但也没办法，只能这样。

　　两天后是家长会。言语间知道，小建的爸爸对儿子寄以厚望，但从初中到现在，小建的学习始终不甚理想，这次期中考试成绩在班上仅位于中游，还略偏下。这应该也是他此次落选的重要原因。小建的爸爸问我：“我儿子成绩始终上不去，是不是智力有问题？”我感到棘手，只好说，大多数人的智商其实是差不多的，真正高智商如爱因斯坦者和真正的弱智只是极个别，况且你儿子办事能力很强。小建爸爸听我这样一说，顺水推舟，说自己看着儿子也不像个笨蛋。两个男人达成共识：孩子综合素质其实还不错，只是学习上始终没有进入良好的境界。不过实事求是说，提高像小建这样中等略偏下水准的学生的成绩，是最难的。

　　应该找小建好好谈一谈。

　　在办公室，我替小建找来一只凳子，把他当作朋友一样谈心。在我诚恳的态度下，小建打开了话匣子。他说他从小到大一直是班干部，到现在这个班的第一天，得知自己只是临时副班长，有些困惑，第一反应是临时班长又会是谁，当知道是能干的Z时，自己也无话可说。小建强调，选举班团干部时，其实自己完全可以弃权，尽管很愿意做班干部，很愿意为班级服务。

　　我赞扬小建的良好心态：重在参与，能否当上并不重要；现在不再担任班干部，也不见得是什么坏事。当班团干部是在为班级服务的同时提升自己的能力，我充分肯定小建做临时副班长期间为班级付出的辛劳，同时也分析了小建从期中考试反映出来的学习情况，勉励他以后一定全力以赴，把成绩提上去。小建同意学习乃重中之重，而自己此前主观上确实还不够努力。

　　谈话到这里，重感情喜欢家访的我习惯性拍拍小建的肩膀，说下次要到他家做客。于是说到他所在的那个小村庄。小建说他们村这些年来大家公认最有出息的是秋和强，两个人都考上了公务员。我说这两个都是我的学生。我说岂止强，强的姐姐——你们村出息榜上大致排在第三的人，也是我的学生啊。小建听得一惊一乍的。我也绝对没有想到小建居然来自那个我去过几十次的村庄。然后又说到快要大学毕业的燕，我就告诉他，第一次去她家时，没有向任何人打听，完全凭感觉，来到其中一家的晒场上大喊一声“燕”，当场就见燕从阳台上伸出脑袋一脸困惑地答应，就这么神奇！小建问我，表哥锋是否也是我的学生，他说表哥在村里当会计。我说岂止锋，他老婆仙也是我的学生啊，他俩是同班同学，我是他们的班主任啊！小建几乎惊呆。我问小建家在桥南还是桥北。小建说就是强的家前面那家。我说我知道是哪一家了，我肯定会来的。

　　我示意小建回教室。小建神情严肃地说，他还有一句话要说。我心里“咯噔”一下。

　　小建郑重地对我说：“以后班里有什么事需要我做，随时吩咐，我很乐意！”

　　我与小建紧紧握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