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影评:粗陋生活中那不能承受的痛

2017年04月06日 14:02来源: 《钱江晚报·今日桐乡》 作者:车成杰

  “生活不只是眼前的苟且,还有诗和远方。”近来,听到很多人都在传唱诗和远方,很多人把苟且当作一件很狗血的事来唾弃,这或许是误读了歌词的美学意义。

  在现实生活中,能真正逃离生活的苟且,不是件容易的事。在很多普通人看来,在繁芜丛杂的现实生活里,诗和远方就是希望,能让人面对这些无休止的苟且。

  如果生活只剩一地苟且,粗陋到如没有尽头的污水管道,那这样的生活过着还有什么意义?当我看完电影《海边的曼彻斯特》,才发现电影中的主人公Lee,就淹没在生活无边的琐碎和粗糙之中。他似乎孤身一人,沉默寡言。他在波士顿当勤杂工,不在乎工作的脏累,不在乎顶撞自以为是的住户,不在乎女住户的挑逗。晚上他独自去酒吧喝闷酒,因陌生人的眼神一点就着,愤怒打架。晚上他住在只有一个小窗户的昏暗的地下室。电影中这一连串镜头,把这个孤独、易怒的Lee呈现在观众眼前。

  一通电话打破了看似波澜不惊的生活。Lee的哥哥去世了,他回到曼彻斯特处理丧事,安顿侄子帕特里克。他和侄子在各种生活的冲突中,慢慢地相互依靠。在电影的闪回镜头里,Lee的内心秘密终于被揭开来。原本,他曾有美貌的妻子和三个孩子,生活幸福。一个夜晚,Lee在往壁炉里放柴禾后没有盖上炉门,三个孩子在火灾中遇难。妻子无法原谅他,他也无法原谅自己。他向警察坦白,希望能在监狱里获得救赎,但是警察满怀同情。最终他离了婚,带着痛苦离开了曼彻斯特这个充满伤痛的地方。

  电影进行中,导演用细碎的生活片段,慢慢拼贴起一个沉默寡言、孤独又极易爆发的人物形象。饰演Lee的卡西·阿弗莱克是大名鼎鼎的本·阿弗莱克的弟弟,但这里饰演的Lee感觉完全超越哥哥。他的举动动作仿佛来自于深层的无意识,却很好地把内心的焦虑、痛苦、煎熬隐隐地传递出来。饰演Lee妻子的米歇尔·威廉姆斯以年轻演员中少有的内敛著称。影片后半段,两人在路上偶遇是电影中的一段高潮。两人看着篮中前妻现在的孩子,聊侄子帕特里克。前妻邀请Lee吃中饭,两人先为以前说过的糟糕的话说抱歉,她想让Lee走出痛苦。Lee断断续续地解释,对方没有伤害到他,他希望对方幸福……这段对话中,他说内心什么都没有了,然后逃也似的走了。这里没有煽情的音乐修饰,镜头周围是破旧的房屋和小路,一滴滴凝聚的泪点在此处被彻底爆破。

  后来,侄子在叔叔的卧室里看到三张逝去孩子的照片,他理解了叔叔的痛苦。原本以为叔侄的相遇会让Lee重爱生活,变成伤痛的治愈,如果电影拍成这样也算可圈可点。但直到电影结束,Lee无法从痛苦中自拔,他向侄子坦言受不了曼彻斯特,把侄子安顿后依然坠入在痛苦的深渊中。不过,事情也在静悄悄地改变,Lee的生活里终究多了一个牵挂的人,他要换一个大一点的房间,放一个沙发,可接待侄子。电影开头是侄子小的时候,叔侄俩在船上钓鱼,充满欢乐。结尾呼应开头,叔侄俩在海上垂钓,海的深处是记忆,镜头拉向远方,远方或许有诗。痛苦没有变,但得学会和它一起生活。

  这部电影有137分钟的时长,但导演凭借强大的编剧技巧和精准的节奏掌控让两个多小时丝毫不显冗长,更让观众意犹未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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