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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家菜

2017年04月06日 09:08来源: 嘉兴日报-桐乡新闻 作者:孔明珠

  江南的桃花盛开之时,天美,人心情也是美的。在乌镇西栅的青石板路上走累了,就想着找一家民宿,能挨那原木方桌坐下,先沏一壶菊花茶,再点几个农家菜,店家最好是沿街,让我们看着往来游人,喝喝乌酒,不亦乐乎。

  想着想着,就来到靠近风水宝地“灵水居”旁的民宿,嘿,他家刚巧符合我刚才所有的想象,毅然跨进门,喊道:有人吗?应声而出的大姐叫胡惠琴,身板结实,人高马大,一开口就笑,招呼我们坐下喝茶吃零食。

  抬头看见“2012年好房东”的木牌悬挂在门口,我知道这个评比,每年那么多房东比拼,他家一定是客房卫生、菜肴、服务态度综合分高才会得到这个奖。放心了,询问他们家的当家菜是什么?答曰:一鱼三吃!

  要说一鱼三吃也不算稀奇,拿鲢鱼来讲,孔娘子我就会用鱼头烧粉皮汤,中段做熏鱼,尾巴红烧划水。那么他家当家人吴晓伟亲手做好端出来的一鱼三吃分别是什么呢?让我们看看:浓汤鱼头豆腐,水煮鱼片,赛蟹粉!好亮眼的三道菜,尤其是最后一道看似橙黄色糊糊状的赛蟹粉,那真是意料之外,也不在情理之中,至少我无论如何没有过这样的构思,赶快略过前两道相对普通的鱼菜,直接学“赛蟹粉”。

  鱼羹赛蟹粉

  赛蟹粉,顾名思义,其中是没有蟹肉的,就像用鸡蛋做的赛蟹粉,连一丁点蟹末都不会有。吴家的赛蟹粉是用鲢鱼,就是我们上海人俗称的“胖头鱼”的鱼肚肉做的。用水将鱼肚肉煮熟,去骨头,搅碎。猪肥肉剁成碎末,在水中煮成散开,鱼末与肥肉末中加一只鸭蛋黄搅匀,倒入刚才的鱼汤,放生姜末,细盐,一点点鸡精煮开,搅和搅和,放白醋,最后勾芡,起锅。

  这碗鱼羹颜色不怎么好看,灰白中有一些黄色,但是舀一口到嘴里,细腻适口,鲜美的鱼肉味中带点酸,与姜末一起嚼出螃蟹肉的味道来,真个赛似蟹粉胜似蟹粉。吴晓伟告诉我,这个鱼羹做起来比较麻烦,以前乌镇乡下是过春节和结婚、丧葬等红白喜事的时候做这个菜,把它当作小吃,没有鱼骨头,营养又好,老人小孩都十分喜欢。

  那么,这样的传统菜技艺是如何传承下来的?吴晓伟说,这要归功于自己当过厨师的经历。2007年,他的朋友在当地开了一家叫“临水人家”的饭店,他去帮忙,从配菜开始做起,学会掌勺,在那里干了四年,当然做菜的技艺熟能生巧。后来,家里做菜的事情也归他管,一年四季,乐此不疲。过去爷爷奶奶一辈的家乡菜,琢磨琢磨就能模仿出来。由于鱼羹做起来准备工作比较麻烦,所以在西栅民宿也没有上得自家的菜单,如果客人想要品尝,我想,提前跟他们家预约,也许能一饱口福呢。

  吃过乌镇鱼羹赛蟹粉后,我生了个心,便在微博上看见有位名大厨贴出真正的蟹羹,说是仿制清代文人袁枚大人的名著,食界“红宝书”《随园食单》里写到的“蟹羹”。宝书抄录如下:“蟹羹,剥蟹为羹,即用原汤煨之,不加鸡汁,独用为妙。”原文只寥寥几笔,后人发挥细解道:“蟹鲜而肥,甘而醇,白似玉,黄似曾相识金,自古品蟹为一大美事。将蟹刷洗干净,放入锅中加清水,略加些盐,姜煮熟后拆出蟹粉,用煮蟹原汤烩成羹,只加些盐,姜调味,味道鲜美至极,蟹羹吃的就是原汁原味。”非常仔细的讲解了,懂美食善烹调的一般都懂了,看不懂的就不懂吧,有吃福就行。名大厨新浪ID为@京城豆腐白,他复制300年前的一碗羹,说出了原创者或者说记录者的名字,我当然更不敢掠美了。

  这家民宿夫妇蛮有点著名作家冯骥才长篇小说《高女人和矮丈夫》描绘的那样,妻子胡惠琴长得高大健壮,丈夫吴晓伟个子不高,但是两个人看上去却十分和谐,有种你挑水来我种菜,你下厨来我打扫那样的默契感觉。问下来,果然是那样。家里分工合理,男人负责买菜与做菜,忙完事情,下午出去玩。女主人主内,打扫客房,接待来往客人。桌子上搁着一台手提电脑,忙里偷闲,看看新闻,瞧瞧娱乐八卦,有时放一部连续剧,反正乌镇西栅景区网络全覆盖,非常现代化。

  他们家靠着河边,离开热闹的区域,显得很安静,周末价格贵一点,平时民宿比较便宜,尤其是做菜好吃的人家,都是回头客。房东会接到天南地北老客人的电话,希望帮助订房,吃住都在他们家。夫妇两个要管理那么多房间还真是来不及,所以他们家请了阿姨来帮忙,连公公婆婆都来搭一把手。

  17岁的女儿原先性格内向,比较腼腆,因为父母2010年考入乌镇西栅来当民宿管理员之后,女儿也随着来到景区,读书做功课空闲之余,也会来帮着家里做事。招呼客人,点菜,与客人交谈。没有想到这样一来,竟然改变了女孩子的性格,现在她变得落落大方,俨然家里的外交模范,这让老实本分的父母乐得闭不了嘴,真好真好,他们说,看到女儿健康成长是他们最大的幸福,是到旅游景区来工作后家人最值得欣慰的一件事情。

  民宿吃饭还有这点好,可以在菜单的基础上,变换花样。备的都是乡土菜,客人想怎么做,有商有量地烧出来。我对乡土菜感兴趣,又采访、记录了两个土得掉渣的乌镇当家菜。

  大头菜河虾汤

  用几片家乡咸肉,汆一下水(以防太咸)之后,煮汤,炖出鲜味来,下大头菜丝,汤味醇厚以后,放一把活的小河虾,颜色变红即可。此汤的创意相当特别,咸肉与大头菜是腌货,河虾是鲜货,这两样一掺和,不就是春天大家特别爱吃的腌笃鲜么,有竹笋也可以放一点进去,更鲜美了。

  萧山萝卜干炒蛋

  萧山与乌镇同属于浙江,口味很相似。萧山萝卜干咸中带甜,夏天的时候,炒毛豆子,很下饭。用萧山萝卜干炒蛋炒蛋我是第一次听到。萝卜干切到很碎的末,土鸡蛋打散。油略多些,先炒蛋,再放入萝卜干一起炒,注意鸡蛋液里面基本上不用放盐,起锅前放一把大蒜叶,更香更悦目。

  举一反三,我们又议论道,还可以用家制的霉干菜,泡开后切碎炒蛋。鲜咸菜也可以切碎炒蛋,而如果考究一点,霉干菜可以事先用白糖和油蒸软了待用。

  不是我自夸,我的家乡乌镇民风淳朴,跑遍西栅景区民宿,管理员个个都能以礼相待,耐心接待客人,不贪不枉,心平气和。这就是一个小小的旅游景区能做大做强,到全国闻名的基础之一。天时,地利,人和,缺一不可,而其中,人是第一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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