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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的眼神

2016年08月16日 08:51来源: 《钱江晚报·今日桐乡》 作者:汤见光

  不知道为什么,我到现在仍然对老父亲敬畏有加。有时一个人想想,也觉得蛮好笑的。在我的记忆中,我这个父母极度期盼而来的儿子,他们从小不舍得打骂,怎会让我对父亲有这样的感受呢?

  印象中,父亲在村里当了多年村民组长,很有威望。他个子不高,是一个做农活的好手。在那个以能干活会干重活为荣的年代,我真纳闷父亲是怎样坚韧与付出,才在全村人面前树立起威望。

  父亲以寡言但慈爱的形象出现在我的世界里。小时候,我最怕的就是父亲在我做错事时那严厉的目光。他不会轻易责骂我,更不会随便打我,总是在我因顽劣闯祸或者因懵懂无知而做错事时严厉地看我一眼,然后再告诉我该如何去弥补过失或者正确做法。

  随着我年龄的增长,仿佛和父亲交流的机会变少了,尤其是外出求学和工作后,回家似乎成了一种程式——吃顿饭,然后有一搭没一搭地扯些琐事便匆匆告别

  我没有想到父亲也会变老!

  那年,母亲打我电话说父亲好像身体有点不适,可是他又不让我告诉你。我猛然想起,母亲都这样说了,说明父亲一定有事了。在我的坚持下,带父亲去市医院检查。医生建议去大医院复查。我顿觉一阵害怕,害怕父亲得了治不好的病!我清楚地记得在省城医院等待检查结果的那个夜里,那天刚天是阳历除夕。我蜷缩在医院陪护椅上,忘记了冬季夜晚彻骨寒意,望着病床上的老父亲,猛然发现父亲老了,不再是那个无论什么事都可以为我扛的无所不能的人了。脑海中无数次想起父亲拉着我的小手到镇上第一次看电影的情景,那是李连杰主演的《少林寺》;想起和父亲闹着要一次不落地到离家几里地的砖瓦厂看《霍元甲》,几乎每次回来都是趴在父亲那厚实的背上……

  我上面有两个姐姐,父亲老来得子,对我既严格又无比宠爱。我读书、工作、结婚、生子,一直心安理得地享受着父母的照顾。尤其是我儿子的出生,给父亲带来了极大的快乐。但我现在才明白,这同时也给父亲带来了不便。因为母亲为了给我们照管小孩,和我们一起生活。老父亲一人独自生活在乡下老家。我不知道父亲一人在家待着是否孤独无聊?是否时常吃着冷菜剩饭?是否看完电视后一人默默上床……我竟然忽略了这些问题的存在!

  早晨,第一缕阳光照射进病房,我听到父亲轻轻地咳嗽了一声。我假装睡着。看到我睡在陪护床上,父亲轻轻下床,拿起他的羽绒服,轻轻为我盖上。我睁开眼睛,看了父亲一眼,与父亲眼神相会,我第一次发现父亲的眼神竟是如此慈祥,也透露出对我——他的儿子深深的依赖!愿老父亲永远健康长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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