桐乡人说——金窠银窠比不上家里的草窠！

　　家乡永远是出门在外的人们的永恒主题。

　　我工作的地方虽然与我的家乡不远，也经常可以回家看看，但是随着年龄的增长，退休以后，对家乡的思念之情，可以说与日俱增。于是，我开始写“桐乡忆旧”的系列散文。2013年12月6日《嘉兴日报》记者采访我以后发表的文章，引起许多读者的兴趣，给我发来很多邮件，打来电话，一方面祝福我文思喷涌发表了那么多具有乡土气息的文章，另一方面问我为什么能够写出这么多关于故乡的文章？

　　我已经多次表达过我的意见：每个人都是一部历史，也是一部小说。因为我们每个人经历的时代，就留有时代的印痕，历史的足迹，如果能够记录下来，就是记录历史，就有一定的历史价值，所以我想把我的见闻感受写出来，就具有我所经历的时代特点与意义；假如文笔优美，就还具有一定的文学价值。

　　为了行文方便，在我的“桐乡忆旧”的散文里，我让一个农村孩子“农农”作为主要人物和线索人物出现，从他的眼光、见闻感受来落笔，这样写起来自由，又具有农村孩子的聪明善良智慧和能干的特点，有一定的幽默童趣，让他说一些桐乡方言土语(大家懂的语言)，这样就亲切，具有浓郁的地方特色。当然“农农”的许多经历和见闻是作者自己所经历的。可以说，“农农”就是我。但是不尽然，因为还有点“小说”因素，具有一点文学色彩，可以吸引读者。

　　《你见过日本鬼子吗？》写出了日本鬼子侵略到农农生活的农村的历史；《桐乡的城墙》写出了桐乡城的历史变迁；《去乌镇买耐火泥》写出了大跃进时期的某些史实；《蚕花廿四分》写出了桐乡农村养蚕的情况；《捻河泥》、《稻盖泥》、《踏水车》写出了当年农村种田的情况。许多年轻的读者就很难想象过去桐乡农村里原来是这样劳动的！还有《马祈寺金爸娘》、《竺灵庙看戏》、《五官桥老爷迎会》等有关庙宇活动，也记录了一定的时代往事。《官楼里摸螺蛳》、《水田里拾田螺》当然不只是写出了这些情趣，更重要的是写出了当年环境的优美水质之清澈。

　　关于《后陆门》、《启新里》、《长山桥》、《王家门前》、《史家桥》、《北日晖桥》、《南日晖桥》、《油车桥》等等，在我的笔下不仅是个地名，更重要的是一段历史一个故事。当然有故事就有人物，这些人物是我的家人，亲戚，同学老师和小朋友，或者小偷，或者算命瞎子，或者货郎，他们永远生活在我的记忆里，那么生动活泼，那么栩栩如生。

　　为了读者有个感性认识，请嘉兴电视台的陆晓勤(也是桐乡人)插了图，“图文并茂”。《桐乡忆旧150》已经全部写完，发表了五十多篇。编辑老师十分看重这些文章，觉得很有意义。《嘉兴日报·桐乡新闻》副刊“凤凰家”、“梧桐树”专栏的几位编辑老师给了我很大鼓舞，如果这些文章结集出版，那么可以留给家乡永远的纪念。也许称得上是“乡土文学”吧。

　　在我读中学的时候，就觉得我的故乡桐乡很了不起，有伟大的文学家茅盾，有伟大的漫画家散文家丰子恺，我十分认真地阅读过他们的作品，反复研究过他们作品的写作方法和写作特色，于是我自己在写作这些回忆性散文的时候，无意之中受到他们的影响。我曾经与茅盾通过信，向他请教问题，对《春蚕》里的桐乡方言进行了注释，征求茅盾的意见，而且因我的要求，茅盾还为我题写了三本书名；我认真研究丰子恺散文，选编了《缘缘堂散文(配图珍藏本)》出版，与丰先生的小女儿丰一吟经常联系请教，她为这本书写了“序言”。

　　丰子恺笔下的许多人物景物是他的子女、朋友、同事，是他周围生活里的东西，读起来非常亲切、通俗，很淳朴、很生动，语言更是大家熟悉的语言，甚至方言，张家长李家短，三娘娘，小囡囡。丰先生笔下的生活也是我亲身见过或者经历过，他写得那么美，我应该向他学习。于是在我的“桐乡忆旧”散文里，我也尽量做到小中见大，体味言外之音，留给读者想象的余地。

　　我曾经教导学生阅读书的境界——这本书写什么(内容)？怎么写(方法)？假如我来写怎么写(亲自写作)？如果你能够这样去做了，那么你一定达到了一个新的境地。我自己一直在这样尝试。也许，“桐乡忆旧”就是这样写下来的。

　　童年的故乡，其实十分落后，荒凉，农民生活非常艰难，交通不便，消息闭塞，人们相信迷信；但是童年的故乡又是孩子自由快乐的地方，这里充满了友谊，人们十分纯朴，邻里关系非常和睦，给我留下了许多美好的记忆。生活里不是没有美，而是缺少发现。当我敲下键盘的时候，许多逝去岁月里的美好东西，马上复活了！它们一一向我走来，于是，桐乡忆旧的文章仿佛汩汩流动的生灵，成了有血有肉的具有一定乡土气息的文字。我爱它们。它们也爱我，也许读者同样爱它们。

　　(本文为《快乐老家：桐乡忆旧》后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