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乡下的狗

2015年10月21日 08:37来源: 嘉兴日报-桐乡新闻 作者:姚孝平

  老底子的农村,几乎家家养猫养狗,但人们偏爱狗,因为猫只会抓老鼠,有时难免还要偷食,而狗则忠心地看家护院,不计任何报酬。

  农民家里养的都是草狗,整天在泥地里打滚,浑身上下没什么看点,更谈不上什么身价。一只母狗一胎能生下六七只小狗,谁家要,捡一只就走,不用给钱。养活一条狗,无需额外开支,倒点剩菜剩饭就行。实在讨厌了,不给它吃,它自然也会寻点野食过活,并不抱怨主人。狗也不用专门给它像鸡鸭一样砌窝,找个破草篰就是它的别墅了。

  狗之于农民,基本是一种防盗工具。先前的农村,小偷频现,不光偷钱物,连家里的黄豆、土豆、玉米等农作物也不放过。这就需要一条能叫的狗。倘深夜听到院子里的狗突然汪汪地叫,主人便会警觉地起身察看,往往狗叫不是什么好事。当然,狗能吓退小偷,保护主人家财产,这是狗的主要成就感。因了这项本事,狗才在主人眼里有些地位,有时还能开次荤,吃几根主人扔下的骨头,这使得它更加爱这个家,更愿深夜无偿加班。

  我是怕狗的,童年记忆里充满了对狗的恐惧。小时候,我喜欢独自去外婆家,路上,要经过一家人家,这户人家养的狗足有五六条。每次经过,几只大黑狗总是紧盯着我,我吓得怔住不敢迈步,几秒僵持后,我撒腿就跑,大黑狗在后面狂追,我吓得喊救命。几次过后,每次去外婆家,我便提前准备好一袋小石头,遇到狗时,便扔几块吓退它们,然后拼命跑。

  农村的狗似乎缺乏礼貌,遇到不常见的人便大叫,连主人都制止不住。有的狗,你不惹它它不惹你,你一碰它它加倍还你。更可怕的是,它们野性未泯,往往有时会咬伤人。一旦咬伤人,这条狗的地位便一落千丈,不仅要受主人禁食处罚,弄不好还得发配,最后成了无家可归的野狗。

  狗的可怜之处在于要依附人类生存,并且要与人作利益交换。如果一条狗不会叫了,主人则另眼相看了。现在不少草狗呆在家里时间多了,逐渐失去了野性,成了宅狗,只会呜呜地叫,而非汪汪地吠。这便失去了用场,这仿佛也是时代病在狗身上的折射。

  草狗是不太听话的,因此城里人不喜欢。我的一个朋友想养狗,花三十块钱买了只草狗试养,结果狗根本不按它的意思饮食方便,气得他大发脾气,将狗用皮鞭抽打。一年后,他花二千五百元买了条英国狗,温顺无比,还会舔他的脚,哄得他开心不已。在人们眼里,狗也分成三六九等,不少人以自己养的狗的价钱来显示自己身价,狗不光成了拉在手里的宠物,也成了炫耀的工具。人到了需要以狗为荣的地步。

  城里人是寂寞的,狗是他们的伴,哪天小狗不见了,便像丢了魂似的,四处找,还张贴寻狗启示,许诺给报酬。城里人给狗做花衣裳,买狗粮,洗澡,病了上宠物医院。狗在城里仿佛才是一条生命。

  城里的狗都是商品,一条好狗上千上万。无论多么贵,终不过是主人的玩物,喜欢时抱在手心,讨厌时扔在地上,身贵而心累。成天呆在上百平米的房子里,完全被限制活动空间,不过是每天有那么几次放风。独居的老人,子女不在身边,养只狗为伴,老人每天的生活都离不开狗,狗有了地位,老人便失了身份。

  我想到不久前我家来了条狗。不知谁家的,认准了我家,无论怎么赶,就是不走。不给它吃,不让它住,也不走。村民说,家里来狗是好事,于是奶奶默认了。但它吃鸡蛋,气得奶奶把狗盆扔了。一次饿得东倒西歪,居然偷吃奶奶放在电饭煲里煮的肉。奶奶看见它就骂就赶,它只会远远看着,一脸无辜。最奇怪的是,它从来不叫,遇到谁都不叫。这条狗,也许经历了世间的人情冷暖,看透了狗世,选择了不语。我给它取了个名:不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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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 嘉兴日报-桐乡新闻 新闻标签:狗的 家里 成了 给它 城里人 编辑:匡万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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