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红火火的老板夫妇。

 

纯手工打造的年糕。

 

　　师傅把切好的年糕上架冷却。

　　冬日，石门镇叶新村。

　　几把竹椅，两条黄狗。院子里霜打青菜、大蒜苗长得正旺。院后的小楼里，蒸汽氤氲，脸上刻满时光的老师傅，绕着石臼，木锤起落间，白白的糯米粉团转化成绵密的年糕，这分明是久违的村味、年味。

　　如今，这一场景，在千里之外的贵州威宁县得到复制，一时间，带着江南味的手打年糕在当地“粑粑界”独树一帜。

　　故乡，他乡，越来越难以辨识。今天的故事我们就走进施建根和他“光头年糕”。

　　A 一门三人开创年糕新时代

　　有1000双手，就有1000种味道。中国烹饪，无比神秘，难以复制。从深山到闹市，哪怕是同一种食物，味觉的沿袭，也会释放出千般滋味。这是口耳相传，心领神会的传统方式。年糕便是，一样的美好寓意，制法食法却迥异。

　　在早先时候的桐乡，年糕的存在似为证明年将近，纯糯米、手工打制，水煮不化油炸不瘫，成为桐乡年糕的标签。

　　又曾几何时，年糕不再成为某个特定时期的附属品，装上真空袋的年糕突然就成为一件普通商品，出现在小菜场、超市的角落。这是时代的催化。

　　就桐乡年糕发展来说，充当催化剂的自少不了石门施建根和他的“光头年糕”。

　　45岁的施建根，有着典型的光头标志，贵州妻子陈红艳一直围在左右。20多年年糕生意，风雨劳顿。之所以不觉孤单，除了相濡与沫，还有一路陪伴的传统味道。

　　三层小楼的底层就是年糕生产车间，除了两三台磨粉机和包装机，就是20多个老师傅绕着石臼、蒸笼转。

　　这是农民再熟悉不过的场景和程序。泡米、磨粉、蒸粉、捶打、切块晾干……时代的进步也带走了乡野人情味，原来过年农村家家户户打年糕，后来变成几家凑一起打年糕，现在很多村民连这步也想省了。这也成就了施建根走上做年糕之路的初衷。

　　20年前，母亲每天带上500斤年糕到临平卖，被一抢而空，这让施建根萌生商机。可当时就连几千元的启动资金也羞于出手。

　　施建根叫上了大哥施建松、舅舅岳老虎，开了石门第一家年糕加工作坊，一切都是按照口耳相传的生产方式。第一年卖了三四千斤年糕，第二年销量就翻了番。

　　两年后，三人各立门口，大哥创了“施记”年糕，舅舅创了“老虎”年糕。施建根“光头年糕”的名号也有来历。那时，他每天骑上两个多小时的三轮车，到临平卖年糕，因卖出了名气，每天都有一大批拥簇守在菜场门口，远远看见飘来他那典型标志，就大喊“光头来了，光头来了。”“光头”成了商标，连同他的形象被印在包装袋上。

　　虽然现在石门已接连开出10多家年糕加工厂，但依旧撼动不了这一家“三足鼎立”的局面。“随便到市场看看，基本就我们这几个牌子。”施建根一脸笃定。

　　B　守得住老滋味就守住了传统

　　困惑总是伴随着蜕变。“最开始卖年糕时不像现在，都是真空包装，就是简单的塑料袋一包。”由此带来的问题就是，年糕没放多久就变质长毛了。那时普遍的年糕保存方法就是养在水里，但也免不了年糕发酸。

　　因为贮存关系，施建根的年糕销售遇到了瓶颈。除了过年时的两三个月，生意兴隆，就连湖州、江苏等地的人都赶来买，其他时间基本就归入淡季。

　　施建根想到了真空包装。不过第一次到海宁榨菜厂买来的旧包装机显然不顶用，气抽不干净。一发狠，又花近两万，买了一台更高装备的机器。经过真空包装和杀菌处理，年糕保质期从10多天提高到5个月，贮存问题基本得到解决，也实现了市场供货的常年性。

　　这一次，又是施建根成为了尝鲜第一人。

　　说话间，又一盘洁白细腻冒着热气的年糕上了晾晒车。施建根麻利地用细麻绳割下几块，撒上白糖递过来。一双粗糙的手配着这乡间才有的米香，仿佛一位饱经风霜的父亲抱着年幼娇嫩的女儿，那么小心翼翼。

　　进入味蕾的一刹那，所有对食材本味的遵循敬畏连同记忆一一被唤醒。

　　施建根深深懂得，传统食物的魅力就在于“老滋味”。那么桐乡年糕的老滋味又藏在哪里？

　　手打年糕做法大同小异，但年糕的细腻程度，多少还是考量着制糕师傅的手艺。让施建根颇为得意的是，车间不少老师傅都是跟了自己十几二十年。“决定年糕好不好和各家口味不同的关键是泡米和蒸粉。”对于细节，施建根讳莫如深，不奇怪，这是其立足之本。

　　泡米需多少时间，蒸粉火候如何，老阿姨们几十年的功力，全渗透到那让人心心念的滋味中。

　　因着这滋味，现在车间每日产的年糕达到三四吨。除了石门头镇、市区外，还卖到嘉兴、湖州、余杭。

　　C　贵州成为通往全国的集散地

　　无论施建根走到哪，妻子陈红艳的目光总是追随。虽恪守着嫁夫随夫的传统礼教，但不管走多远，故乡的味道，熟悉而顽固。一头锁了千里之外的异地，另一头牵绊着记忆深处的故乡。好在有一样共通的食物让两地咫尺。

　　每年夏天年糕生产淡季，施建根都会陪陈红艳回贵州老家。那里也有一种类似年糕的食物叫“耳粑块”，只是用料不是纯糯米而是拼杂粳米，相应在口感上也有很大的不同。

　　“虽然口感比桐乡年糕差一大截，但市场却要大得多。”陈红艳说，年糕对于贵州人不是主食，而是零食。一炸一烤，蘸糖蘸酱，就是美味的点心小吃。当地的年糕销量不可小觑。

　　几番考察后，夫妻俩决定在贵州建厂生产年糕。地点就在威宁县，那里是个少数民族自治县，聚集有彝族、回族、苗族等少数民族，常温气温也比贵阳等地偏低。“就年糕生产来说，肯定是温度越低越适宜，适宜保存。”

　　去年12月11日，在一片锣鼓、鞭炮声中，施建根的财富光头年糕公司在贵州正式开业了.新厂占地有2000多平方米，一条生产流水线，除了包装采用自动化，制作工艺还是沿用最传统的臼打。

　　年糕这种慢工出细活的食物，经过流水线，能否守住老滋味。

　　师傅手艺决定了年糕品质.在桐乡，有经验的老师傅好找。在威宁，这个有着不同的地域文化和风俗习惯的地区，对于新招的员工，施建根只能手把手教。原料配比、时间严格按照标准化。

　　施建根说，为了保证年糕的质量，新厂所用的糯米都是从桐乡本地运过去的。原料要从桐乡拉，工人要培训，市场要培育，桐乡年糕要推进西部，夫妻俩还要走很长路。

　　但甫一上市，每天一两吨的销量还是让夫妻俩充满希望.“桐乡场地毕竟有限，有些施展不开拳脚，威宁环境更为优质，各项成本也更低廉，希望那里能成为我们把桐乡年糕传送到全国的集散地。”

　　半生闯荡，带来丰厚家业。起点，终点，归根到底，都是老祖宗秉持千年的信仰，朴素，但有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