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愿作春泥更护花

  当春阳下的第一缕芬芳犹自飘进教室的时候,我和孩子们不约而同吸起了鼻子,目光朝着窗外望去。果然,花坛里那两株挂满了一红一白花苞的木兰花,不知什么时候绽开了花蕾,像极了一个个挺胸收腹的芭蕾舞演员,傲然地、目不斜视地定格在小跳动作上。我和孩子们相视而笑,在这丝丝暗香的盈绕间,课堂也因此变得多情起来。

 

  走上教育岗位起初只是一种偶然,我所学文秘专业与教育本无多大关联,但工作分配却进了一所小学。正所谓在其职谋其位,在经验丰富的辅导老师带领下,我颤颤惊惊地捧起了教科书,如履薄冰地踏上了三尺讲台,一站就是20多年。

 

  现在,那份初入教坛的青涩早已褪去,犹如这木兰花的幽芳,时间一久便和空间融为了一体。取而代之的是那些驾轻就熟的教学策略和得心应手的育人之道以及不断累足成步的教育智慧。

 

  我是幸运的,因为孩子们的纯真涤荡了我每每蒙尘的内心。有一段时间,我被借调到外单位,那舒缓的工作节奏和简单的工作流程对比起学校工作的纷繁复杂虽倍感轻松,却常常会泛起某种失落。所以当领导表示可以让我考虑工作调动时,我踌躇了。但是那天,你们来了,带着一枝绢丝做的木兰花找到了我的工作间。你们大声玩笑着发生在我身上的糗事,包括穿了两只不同款式的鞋走进教室给你们上课,背对着你们朝废纸篓拿口香糖作远射;还肆无忌惮地嘲笑我当时穿着的老土,说话前后鼻音的不分。你们回忆我请你们吃西餐时那居心不良的窃笑,询问我咳嗽的旧病可曾复发……临走,你们说:“老师,来时想给你选一份礼物,可一走进花店,就被这枝木兰花吸引住了。以前总觉得您像一朵花,却不知具体的样子,今天终于让我们肯定了,您就是这朵木兰花样儿的,清爽高洁。谢谢您给我们一生受用不尽的关爱。”

 

  我收下了这枝开而不败的木兰。在它的身上,我找到了我人生的烙印,原来我已习惯了学校里那世外桃源般的宁静,习惯了教室里书声琅琅的喧闹,习惯了孩子们粉嘟嘟的小脸上那份天真烂漫的渴求,我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回到学校。

 

  今年的木兰花又从从容容地如期而至,成了校园里一道亮丽的春景。再过几天,便是花落叶茂了,每每站立凝视,都会因它独立枝头的那份凝重而钦慕不已:没有绿叶的依衬,仍然心无旁鹜,俏丽无瑕。而绿意的初显,反而是它功成身退时。那一片片厚实沉重的落瓣,斩钉截铁地坠向大地,一地轰轰烈烈的残零再随着绵绵而至的春雨化作春泥。

 

  又一个云淡风清的早晨,我精心挑捡了几张较完整的落瓣,把它夹在了课文的书页里,以祭奠将要逝去的这份美丽。走进教室,却猛然看到黑板上有木兰花的落瓣粘贴成“快乐”两字,我不禁震憾了。我毫不掩饰地在孩子们齐赞赞的祝福声里落下泪来:谢谢你们,我的孩子,这份美好的祝福我定会好好珍藏!

 

  愿身如木兰,在这三尺讲台,吐尽芳华,落泥再护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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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 《钱江晚报·今日桐乡》 作者: 王晓红 编辑: 王志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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