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过年了,我问老婆今年打算去谁家过年,老婆说:“这新装修好的家多舒服,就在城里过,谁家也不去。”我说:“要是老人们催我们回去怎么办?”老婆说:“就说你要加班,孩子要补课。我妈打来电话,我就这么说了。”
确实也不好回乡下过年了,一场纷纷扬扬的大雪更阻挡了回家的路。老婆说:“特别是你老家,到处都是沟沟汊汊,一条像样的路都没有,再一下雪,烂泥跟胶似的,脚都挪不动,简直就不是人呆的地方。”我说:“你老家也好不了哪儿去,大山窝子,地无三尺平,打瓶酱油都得累出一身臭汗。”如果有一家环境条件好,我们都不会不想回去过年。
我和老婆正在相互控诉老家的闭塞落后,岳母却顶着一身雪推开了家门。老婆吃惊地说:“妈,这大雪天,你咋来了呢。”岳母说:“我养了两只大公鸡,准备你们过年回家吃的,你说回不了了,我就给你们送来了。”望着岳母翻山越岭走几十里山路送来的鸡,我和老婆心里挺愧疚。
两只大公鸡一点也不生分,进了门就把我们家当家了,每隔一个时辰就二重唱,叫声高亢嘹亮,整栋楼就跟个鸡笼子似的。于是,不时有人来敲门抗议。我说:“把鸡放楼下储藏间,隔音好。”
第二天天一亮,我就去储藏间给两只鸡喂食。储藏间的门却大敞着,两只鸡没了踪影,显然被人偷了。我跑上楼对老婆一说,老婆疯了似的满小区找,大有不找到不罢休的架势,最后被我硬拉回了家。老婆呆坐在沙发上,心痛地说:“哪怕来楼上偷其他东西也好,干嘛非偷鸡,叫我们咋对得起妈呢。”是啊,这两只鸡不仅来之不易,而且还带着岳母一片心意,却在我们手上被偷了。家中笼罩在一片痛惜的气氛中。
这时我爹打来电话,叫着我的小名说:“七斤,你们啥时动身回家过年,有什么笨重东西需要我先捎走的没有?”自从去年我按揭买房,爹为了帮我们还房贷,就从乡下老家进城来收废品,由于小区不让乱堆乱放,爹就在城郊租一间小屋住,离我们不太远。我按照预先商量好的话回答说:“爹,我得加班,孩子要补课,不回家过年了,也没什么东西要捎的。”爹一听,不高兴了,说:“真是白养你了,连顿团圆饭都不回家陪我们吃,这个年还过个什么劲。”我想对爹说几句安慰话,爹却说要赶车,把电话挂了。
爹打过电话有一个多小时,我估计早坐车走了,他却气喘吁吁地来敲门。我说:“爹,你不是说要赶车吗,咋来我们这里了。”爹说:“你不想着我们,我还想着你们呢。车站前有个小毛孩卖鸡,我见是两只地道的草鸡,就买了送来,给你们过年尝鲜。”爹说完放下两只鸡,就急匆匆地走了。
我打开装鸡的尼龙袋,想让鸡活动活动透透气,却发现两只鸡很眼熟,再看栓鸡的绳子是我的鞋带,正是被人偷走的两只大公鸡。老婆喜出望外,我则流着泪说:“我们回家过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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