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几天,家里的老竹椅坏了,竹条有了好几处松动,吱呀吱呀地响。母亲说,这是老竹椅在抗议了。于是昨天晚上,父亲小心翼翼地把它搬到灯光下,拿出一堆布条,很认真地为它包扎。老竹椅此刻又仿佛成了一个生病的乖孩子,一声不响地接受治疗。不一会儿,父亲包扎好了,把老竹椅往地上一放,开心地拍了它一下,好像拍打老朋友的肩膀,说:“好了,这下你舒服了。”看着父亲认真的样子,我不由得扑哧一笑,说:“这个老竹椅有多少年了?”父亲思索着说:“少说也有四十多年了吧。我小时候它就在家里了。”“哦。”我不由得肃然起敬,“算起来,它还是我的父辈呢!”
说起老竹椅,还真不知道它来到我家多久了,从我记事起,它就静静地站在阳台的一角,一身的酱紫色在金色的斜阳下格外耀眼。无论春夏秋冬,父亲总爱坐在老竹椅上看报纸杂志,母亲则坐在上面打毛衣。我呢,独爱夏季的老竹椅,因为夏季炎热,而老竹椅经过岁月的洗礼和打磨,早已通体光滑冰凉,坐上去别提有多舒适凉爽。这在没有空调的年代,真是难得的享受。于是到了夏季,老竹椅总被我霸占,父亲抢不过我,苦笑说:“你这孩子精得很。”
之后,父亲又买了一把新竹椅,它全身青绿色,格外鲜亮,骄傲地站在老竹椅身旁,让老竹椅黯然失色。每当父亲想坐老竹椅时,总是把新竹椅搬到我面前,对我说:“小孩子坐新竹椅,你闻闻,可香呢!”我来到新竹椅面前,把鼻子凑过去嗅了嗅,果然有竹子的清香,于是兴致勃勃地坐上去,可丝毫感觉不到老竹椅那样的光滑与凉爽,反而觉得很粗糙,带刺似的。从此便不愿意坐新竹椅。
后来,不知是搬家还是怎地,新竹椅丢了。而老竹椅呢,搬了这么多次家,总在我们身边。一身酱紫色在斜阳下闪闪发亮,与现代化的家具格格不入,但父亲总舍不得将它丢掉。
岁月的沧桑让老竹椅显得深沉丰厚,好比博学安详的老者。暮年的老竹椅竹条松动了,坐上去吱呀吱呀地响,仿佛唱着一曲《夕阳红》,我爱听这样的声音,斜阳下,我坐在老竹椅上读书,悠闲惬意。老竹椅呢,在我耳边吱呀吱呀地唱着岁月的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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