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区菜场外面有条小弄堂,每天三点后,总有二十来个老人推着小三轮车在弄堂口的空地上摆摊卖菜。他们卖的多是自家种的时令蔬菜,如南瓜、毛豆、葫芦、空心菜等,因为价格便宜,受到市民欢迎。很多买菜的主妇经过时,听到菜农吆喝:“南瓜要吗,毛豆要吗,鲜鲜的——”总不免停下脚步,低下头,弯腰挑拣起来。
由于是小生意,菜农们用自家的小秤进行称量。这种小秤虽然携带方便,但买菜的人往往有所怀疑,他们怕菜农在秤上做手脚。土秤是否是良心秤,完全取决于菜农。打秤也要靠技术,打得高一点还是平一点,每个人总不一样,多少有些误差,这是在所难免的。于是,我常常看见人们买菜称重时,菜农们总是眯起眼,一只手拎起秤和菜,另一只手在旁边随时将秤砣挪一挪,总要打到秤砣平衡不往上翘或往下掉时才放下来。菜农对称重十分认真,打秤也成了菜农最耗费时间的买卖环节。
一次傍晚时分,我到菜场买菜,走到弄堂口时,忽然听到前面传来了争吵声。一个四十来岁的妇女站在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大娘摊前,手里拎着一小袋毛豆,指着老大娘的秤,骂骂咧咧:“你这秤不准,这一点东西哪有三斤重,最多不超过两斤半,你靠这秤骗人。”老大娘一听,急了,马上解释:“我这秤用了几十年,准得很,从没多称过别人一两东西。不信你到别处称去。”妇女马上拿着这袋问题毛豆,找了个旁边卖菜的阿姨称了称,结果是三斤一两。她不甘心,又找了个大伯称了称,结果还是三斤一两。妇女有些无地自容,给了钱,迅速离开了人群。老大娘大声说:“我家的秤最准了,从来没让人说过闲话。”
这些朴实的农民卖菜用的土秤,是世间最公平的良心秤。也许他们的眼有些花了,手脚也不那么利索,但心是清醒的,知道买卖要讲究公平,不能在秤上做手脚欺骗顾客。在这个无处不欺客的商业环境下,朴实不起眼的农家土秤坚守着最起码的商业道德底线,让人不禁对它及它的主人们肃然起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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