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月3日《今日桐乡》刊登了《庙桥港的水怎么总发黑》一文,反映濮院镇庙桥港蚬子滩段河水常年发黑的现象,引起了市环保局和濮院镇领导的高度重视。5月14日,市环保局邀请《今日桐乡》记者和附近居民一起寻找污染源,并提取了水样进行测试。
回访被取缔的作坊
给水样贴标签
了解废弃的厕所 本版摄影 今日桐乡记者 许惠良
有人说是企业偷排,有人说是非法加工作坊的肆意倾倒,还有人说是大坝拦截导致河水成为了死水……对于庙桥港蚬子滩段河水发黑的现象,过往市民众说纷纭,却一直没有找到明确的原因。近日,市环保局邀请《今日桐乡》记者一起展开蚬子滩段污染源的寻找活动,一路上,周围群众有的热情指路,有的积极提供线索,在记者的邀请下,他们爽快地答应加入,队伍一路走一路壮大,没多久就由寥寥几人变得热闹起来。
河水发黑 河面绿藻泛滥
来到濮院镇梅泾公园旁的庙桥港蚬子滩段,记者只觉得眼前一片绿色:大约5米宽的河面上漂浮了大片的绿藻,远远看上去,像是铺上了一层绿毯。“绿毯”下隐约可见的河水微微发黑,空气中还飘散着一股难闻的臭味。
说起这一带的河水,在附近开副食品店的重庆妹子杨兰香直摇头:“这个水又黑又臭,就算是平时洗拖把我都不愿意到河里去,感觉河水太脏了。”杨兰香在庙桥港边开店已经有6年多了,她告诉记者,这么多年来,河水始终处于这样的状态,雨水多的季节感觉还好一些,若是在高温少雨的夏季必定是蚊蝇孳生、臭气熏天,严重影响了周围居民的正常生活。
“我在这里住了近10年,以前这条河的水质还是不错的,我常常在河里游泳、划船。”今年19岁的四川小伙张涛从小就跟随父母来到濮院打工,一直租住在庙桥港蚬子滩附近,眼看着如今污染严重的河水,他很是惋惜:“好好的一条河,怎么就变成这样了呢?”
顺着河道往上,记者边走边观察,除了大片的绿藻外,在弯弯曲曲的河道中还不时能看见塑料袋、包装纸等漂浮在河面,还有成堆的建筑垃圾,就像一座座小山似得“霸占”了河港,角落边,已经滋生的红虫正肆虐地生长着,令富营养化严重的河水看上去更加脏乱。
继续沿河而上,情况越来越糟糕:河道两边的水面上漂浮着大量黑色絮状底泥,油污布满了浑浊的水面,丛生的杂草几乎挤满了整个横面,路过的居民纷纷掩鼻快行。
“这条河已经成为老问题了,这几年也治理过几次,但每次清淤后,过不了多久,河水就又变脏了。”相对于杨兰香和张涛,土生土长在蚬子滩边的濮院镇居民胡良对河水的污染显得更为痛心疾首:“水质一直反反复复,没有得到根本改善,到夏天的时候偶尔还会出现大量死鱼,这条河跟小时候那条已经有天壤之别了。好好的一条河,怎么就成了这样?”
怀疑对象一一排除
看到濮院环保所工作人员和记者的到来,周围的居民纷纷聚拢起来,说出了心中的怀疑目标。有人说是企业偷排导致的,有人说曾亲眼见过边上的非法加工小作坊往河里倾倒五颜六色的生产废水,还有人说是因为有大坝拦截导致河水成为了死水……众说纷纭,居民们还热情地陪着我们一起展开污染源的寻找。
说起河水的污染原因,在蚬子滩租住了13年的四川民工曾举才首先想到的就是企业偷排:“能把河水污染成这样,肯定是企业偷排,普通人家的污染应该不会造成这么严重的后果。”他的话刚出口,就有同行其他居民表示不赞同,胡良说:“我土生土长在这里,据我所知,这周边一带企业不多,我觉得企业偷排的可能性不大。”根据平时巡查的所见所闻,濮院环保所工作人员祝永兴说:“濮院确实有不少印染企业,为了保护环境,濮院印染厂的工业污水都是经过压力管道通往污水处理厂进行集中处理。因污水处理计费是根据企业自来水消耗总量,而并非是污水处理量进行计算,所以没有必要偷排污水。”
尽管如此,为了打消居民们心中的疑惑,一行人还是将企业偷排列为了“头号怀疑对象”。沿着蚬子滩岸边走了一圈,并没有见到企业直排的污水管道,附近也确实没发现印染企业的身影,居民们终于打消了怀疑,但随即又将目标“锁定”为周边的非法加工作坊。
常在梅泾公园锻炼身体的一群老人指着公园对岸的一根白色管道告诉记者:“这里有个印染小作坊,去年常看到作坊里五颜六色的污水从这个口子流出来,直接流到河里。”在其中一位老人的指引下,一行人决定去看看这个小作坊。
走进一条窄深的里巷,沿着蜿蜒的胡同,一间简易的民房出现在大家眼前,这里,曾经是老人们口中的印染小作坊的“生产基地”,那根白色管道就是从这里延伸到河边。据祝永兴介绍,这里曾经出租给一个外地人用作生产车间,主要从事服装花边的印染,加工过程中产生的废水则直接通过管道流入蚬子滩,被附近居民举报。在今年2月底,已被濮院环保所执法人员当场取缔,并组织了多次突击回查,均未发现再次生产情况。
看到已经被清理干净的现场,老人们直夸满意:“原本以为是近期生意不佳作坊停业了而已,总在担心它启动生产后的污染问题,原来是被环保部门取缔了,这是好事啊。”记者了解到,这家小作坊从生产到被取缔不到一年的时间,看来蚬子滩的污染虽然有它的原因,但它并非最大的污染源。
这时,有附近居民提出了第三个怀疑对象——大坝,“我认为是前面的大坝造成的,大坝一拦截,河水不流通了,就成为了死水,自净能力降低,造成河水又黑又臭了。”但他的话音刚落就被其他同行的居民否决了,“这不可能,大坝是前几个月下大雨才用起来的,以前都没有拦截,河水不可能是因为这个原因变脏的。”
污染源头原是附近的厕所
随着怀疑对象的一个个排除,大家不约而同地将矛头对准了岸边的一间厕所。“别的都排除了,那就肯定是这间厕所的原因,粪便是直排到河里的,走过,我常能看到那恶心的一幕幕。”
来到厕所边,远远地就能闻到一股浓烈的臭味。这间厕所就在蚬子滩的岸边,分为男女两间,用砖块简易搭建。厕所内卫生纸被丢得满地都是,地面瓷砖上布满了泥泞和污迹,令人无处下脚。厕所内的情况已经令人不愿多瞧,而绕到厕所的背面即蚬子滩河堤,情况更是惨不忍睹,原来厕所内的通道直接通向河流,如今河堤边全是粪便和垃圾,蚊蝇遍布。看到这一幕,同行的居民中有人开始忍不住呕吐,大家开始纷纷谴责厕所的脏乱差现象,“就把粪便这么通往河里,太没公德心了,这样的水哪里还敢用啊,最好把它拆了。”
记者了解到,这间厕所是附近居民范文华家的,20多年前,范文华的儿子在这里办起了羊毛衫厂,为解决工人的解手问题,就在河岸边建起了这间厕所,由范文华定期打扫,还有不少附近农户挑粪便去施肥,因此污染现象并不严重。但随着羊毛衫厂的搬迁,厕所成了无人管理的旱厕,周围农户也大多进厂打工,鲜有人管理农田,来挑粪便的人也渐渐少了。再后来,这间厕所就成了过往行人和附近租客的公共厕所,有不少人在此方便,却没有人愿意打扫,久而久之就成了如今这般模样。
面对大家的指责,今年已经88岁的厕所主人范文华也满腔怨言:“这个厕所都是别人在用,却要靠我一个老头子来打扫,我如今年龄大了,身体也吃不消,但这里不弄干净,邻居都要来找我说事,我也为难啊。”老范说,为了管好这间厕所,他还曾经雇过清洁工,每月固定来打扫几次,“我的养老补贴一个月只有140元,要付给清洁工一个月100元。”尽管老范自认为已经尽到责任了,但实际上,所谓的厕所清洁也仅仅是将厕所内部冲洗一番,将粪便冲向河道,污染在日复一日中愈加严重。
当天下午厕所即拆除
污染源头找到了,该怎么处理又成为了大家讨论的热点,有人提议拆除:“这个厕所的设计就有问题,再怎么清洁都没用,干脆拆除好了。”但也有人希望保留:“厕所虽然产生了污染,但它的存在也确实方便了许多人,拆了可惜。”
就在大家七嘴八舌地讨论时,濮院环保所工作人员祝永兴将发现的情况反馈给了濮院镇政府,半个小时后,濮院城管执法队员就来到了现场。城管队员徐跃明当场听取了大家的意见,还专门询问了范文华的意愿。
“范先生,你家这间公厕属于违章搭建,得拆除,你同意吗?”
“同意同意,为了这间厕所我也已经心力交瘁了,拆了也好。”范文华当场签字表示同意。
一个小时后,一辆满载工人的城管执法车来到现场,三下五除二就将公厕拆除,围观的群众纷纷拍手称快:“想不到多年的老问题这么容易就解决了,感谢政府,也感谢《今日桐乡》的记者。”
厕所拆除后,周围租户解手的问题随之而来,附近居民胡真明说:“我们这里很多人家都将房间出租给了外地民工,有个邻居家里住了近30位房客,卫生设施可想而知,没有了这间厕所,以后他们的生活就不方便了。”
其实,胡真明反映的问题,濮院镇政府已经想到了解决方案。原来,这间厕所早已被纳入濮院镇的整治计划,濮院镇分管卫生的副镇长沈柏根告诉记者:“镇里有个香海寺整治工程正在规划当中,这间厕所也被列在这个整治工程中,原本预计是下半年开始整治。如今老百姓反映强烈,我们打算将厕所先动工,提前一步走,既是解决民生问题,也是保护当地环境。”
记者了解到,当天下午拆除厕所后,濮院镇政府就已着手厕所重建事宜,计划在距原址约70米处建造一个新的公厕,先招标再动工,预计下半年,新公厕有望投入使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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