插图 李莉莉
上世纪的六七十年代,农村生产力比较落后,农民生活水平相对较低,大部分农家的一日三餐是“一干两稀”,还有“青黄不接”的家庭,一日三餐的小菜基本上是自产自给。鉴于困窘的生活现实和自律自强的民族优秀品质,农村的拾捡现象较普遍,而孩子们更是拾捡积极分子。春夏秋冬都有可拾之物,东南西北皆有孩童身影。拾稻穗、拾麦穗、捡黄豆、捡蚕豆、拾黄叶、捡枣子等等,真是拾之不尽,捡之不竭。儿时拾捡的影像常在眼前闪现。
秋收冬种期间,生产队和学校都要组织儿童拾稻穗。曾记得,队长大伯让我们十几个孩子去十亩圩拾稻穗。我们有的拎篮子,有的背竹箩,排着队,举着小红旗,唱着《三大纪律八项注意》来到田间。在田里,每八个孩子横排成一队,并行向前,两眼像探照灯似的扫视自己的捡拾区域,见到稻穗,往往急走几步,生怕被同伴夺走。难免有落在界道上的稻穗,有两种方式处理:一是石头剪刀布,二是轮流分得。建德和建清兄弟俩更为幼稚,竟把一个稻穗对半分。拾到田头时,我们就坐在田埂上歇一歇,分稻穗的兄弟俩主动比赛表演翻跟斗、豁虎跳、打虎斗,表演随着掌声一局又一局。弟弟建清连输三局,气不平。我悄悄示意建德分几个稻穗给弟弟,哥哥建德偷偷给了弟弟三个稻穗后,建清便露出笑脸。
拾来的稻穗、麦穗是归公的。黄豆、蚕豆、臼子之类,在大人们收割捡拾后,我们小孩子便可自由拾取。一个冬日下午,放学回家后,我跟着几位大哥大姐去拾黄豆,拾黄豆是要爬坡、下冈、绕夹谷、跨渠道等走较复杂地形的,体力消耗远远大于拾稻穗;黄豆不易发现,往往被近色的枯叶遮住,或是嵌在泥块中。
拾过一段时间后,几位哥哥姐姐的衣兜鼓了起来,可我的还瘪着呢。但我已是汗流浃背、愁容满面,耷拉着脑袋。大哥洪根明白我的心思,招呼大家每人给我一把黄豆,虽然我竭力推辞,但他们硬塞进了我的口袋。我的口袋也鼓鼓囊囊了,回到家里受到爸爸妈妈的赞许后,心里总有三分甜蜜三分羞愧。
捡枣子、桃子、瓜果等更有劲,因为拾了即可吃。某个夏天,半夜里刮了大风,电闪雷鸣又下了大雨。我惊醒后,始终睡不着,辗转反侧。等到天蒙蒙亮,打开大门直奔阿五大伯家的那棵大枣树。
走近枣树,傻眼了,正是起早碰着隔夜人啊!前村的长林正在那青淤地里起劲地拾捡枣子,一只口袋已鼓起来了。我也猫着腰在枣树另一侧的甜瓜地里捡那坠在烂泥里的枣子,当捡到一颗熟得透出紫色的大枣时,只往衣裳上一揩,便丢进了嘴里,来了个正宗的囫囵吞枣。我和长林在那枣树为中心的近半亩地里寻找,拾捡了约半小时,身上的四个口袋也饱满了。
我和长林商量着马上去桥西面的生产队长家,捡他家枣树下的枣子。当我们走到东桥堍时,碰到了正向桥东走来的建德建清兄弟俩,他们见到我们就喊:“长林,你们到哪去?”我们直言:“去队长家的枣树下捡枣子啊。”他们哈哈大笑起来,我们也会意了。两支捡枣队伍在桥上会师了,我敲敲鼓囊囊的口袋,他掂掂沉甸甸衣兜,叽叽喳喳交流着捡枣子的欢乐,乐此不疲。
一年四季,田间地头、渠边路旁、房前屋后、树下道上,皆有物可捡拾。农村孩子是捡拾能手。捡拾虽辛苦,但富有乐趣,儿时的趣事,成了难忘的回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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