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乌镇错失的一个眼神

www.txnews.com.cn 2010年10月08日 15:32 [ 大　中　小 ]

　　春夏之交的北方，已经感受到浓浓的春天的气息，漫天的风似乎小了许多，天空也晶莹澄澈起来，高大的白杨树上青翠的树叶泛着绿光，逼人的眼。五月是一年四季中最好的月份，人们也都喜欢到户外活动，于是，我和纤纤一起来到千里之外的江南水乡乌镇。

　　走近乌镇，我的眼中、心中便满是水的影子，柔柔的、润润的、幽幽的，人和周围的一切仿佛都在雨雾织成的梦里，看那弓形的石桥，也随着船身的摇晃而漂浮了起来，那斑驳老墙之间的石板路更是像一条轻柔又清亮的丝带，飘忽着向悠远的天边逍遥而去。对于一个像我这样的北方姑娘来说，这一切显得那么新奇和美好。这就是水乡，柔软、温婉而清秀，水轻轻流动着，风淡淡地吹着，是江南做成了水，水做成了江南。

　　漫步在东栅老街，心随着石板而跳动。走上一座石桥，仰目四望，只见石桥连着长廊，圆柱顶着廊棚，廊棚牵着人家，对岸临水是错落有致的水阁，就在这时，我见到了一个阳光又帅气的男孩，他正专注地望着我，不知为什么，我心里一阵眩晕，面颊居然红了，我缓缓地与他擦肩而过，他朝西，我向东。

　　一次不经意的邂逅注定会让人难以忘怀，一小时后，在蓝印花布作坊，一匹匹蓝白两色的花布从天而降，修长飘逸地悬在空中，一种清新的，带着浓郁的乡土气息扑面而来，我穿梭于蓝印花布之间，蓦然间又一次见到了阳光男孩，他在廊栅的那边微笑着，朝我挥挥手，我也朝他微微一笑，相逢即是有缘，我记得《似水年华》中披满长绸的蓝印花布作坊就是这里，文与英就是在清风薄雾中飘摇着的长幅印花布间相视无语，只不过现在挂着的蓝印花布比电视中少了许多，无论站在哪个角度，都可以望见四处走动的游人，偶尔有风吹过，飘起的长布中已找不到摇曳多姿的灵韵，那种青纱缭绕、若隐若现的瞬间只能出现在《似水年华》的场景里。我绕过拍照的游人和飘摇的长布，赶到那里，却发现阳光男孩和他的朋友已经走向蓝印花布作坊的出口。些许遗憾涌上心头，廊下一幅幅悬挂着的蓝印花布还在随风舞动，这一刻，我突然对蓝、白两种纯色的布着迷起来，我与纤纤在老街的小店中挑选了一条蓝印花布的围巾，白梅花花色，纯蓝的底，就这样随意地围在脖子上，碎步走着，恍惚中觉得自己就是那婉约的江南女子了。

　　江南多水，而乌镇是时间和空间为我们保存的一个传奇，见证着人间沧桑，乌镇更是一幅清淡的水墨画，“小桥流水人家”的风韵中夹杂着长一声短一声水淋淋的吆喝，面对摩肩接踵的游客，兴致高昂地对着一砖一瓦而沉醉，便也融入于“街深人不觉，同在画中游”的感觉之中。对于久居闹市的城市人来说，乌镇是一个可望而不可即的梦，走进乌镇，仿佛置身于诗意的梦境。在临河的美人靠上坐一坐，在有着图腾的石栏杆上拍一拍，看一看河中一漾一漾东去的小舟，坐在水阁上往摇摇晃晃的水面照一下自己的容颜，心灵瞬间被点燃，一段人生也就圆满了，而更重要的是，我在茫茫人海中居然邂逅了他——一个不知姓名的男孩，相逢何必曾相识，上帝在冥冥中似乎自有安排。

　　不知不觉中，我和纤纤已经游览了高公升糟坊、江南民俗馆、宏源泰染坊、江南百床馆、还有竹刻工艺馆、余榴梁钱币馆、锦兴斋、茅盾旧居、立志书院、林家铺子等等，穿过热闹的兴华路，就是修真观广场，古戏台上正在上演戏文，广场上聚满了人，我与纤纤挤入人群，虽然不知台上演的是什么戏文，我

　　们北方人也听不懂到底在唱些什么，但我仍然装着兴致勃勃地仰头观看着，一曲唱罢，周围响起了拍手声，我一扭头，身边竟是他！他那阳光般灿烂的笑容已然印入我心底，他冲我点点头说：“你好！”我浅浅一笑，一旁早已站得不耐烦的纤纤牵着我的手说：“我们去修真观。”就这样我们再次擦身而过，没有留下任何问候。

　　盼望已久的雨终于姗姗而来，未曾打湿的心，就像这细雨，绵绵缠缠丝丝缕缕，相思的红豆便在心底开花。临近傍晚，在一个热情的乌镇老伯的指引下，我和纤纤又去游西栅，其实“江南”的印象对我来说，只能是一些比较具体的事物，比如春天，比如燕子、油菜花、雨、泥泞、逆流游窜的鱼，而在乌镇西栅，让我真正领略了江南水乡那古色古香的韵味。如果说东栅是白日的集市，林立的店铺、熙攘的人群，那么西栅就是夜晚的繁荣世界，静卧的石桥、流动的碧水、枕河的人家，还有那古屋、老街、弄堂，造就了乌镇纤细柔美的个性，那鳞次栉比的黛瓦、错落有致的白墙，古朴美观的门洞，本色朴拙的板门，雕工精美的窗棂，富丽堂皇的宅厅，风雅别致的茶馆水阁……这些极具江南水乡特色的人文景观，在乌镇不仅传达着一种文化历史信息，更折射着一种人文精神：悠闲、舒适、从容、惬意。乌镇把江南水乡的秀美神韵演绎得淋漓尽致。

　　驳岸踏步，走过那长长的青石板路，抚触花格木窗，时光匆匆，夜色已是浓黑，百步成桥的西栅显示出质朴、清纯和从容，那些石拱桥倒影在水中，涟漪泛起。站在桥上，左右遥望，看流水脉脉地向远方流去，顺流而过的小舟晃悠悠地漂向灯火阑珊处，欸乃的橹声承载着读不完的记忆、淌不尽的感慨。

　　晚上九点，我与纤纤打算离开西栅，路过五十二幢民宿，传出喧哗之声，南来北往的游客还在兴致高昂地喝酒，惊鸿一瞥中，忽然见到了阳光男孩在用餐，世界竟然如此之小，这一瞬间我惊呆了，不知道是现实还是在梦里，他也蓦地望见了我，愕然之下，脚不沾地地奔出来，眼里满是惊喜和欢悦。如果时光可以停留，我愿意把一生都停留在这一刻。他让房东邀请我们一起吃饭，听了房东的话，我脸上不由得有点发热，心中像揣着一头小鹿似的，矜持了片刻，我还在犹豫，不明就里的纤纤却拉着我的手一个劲地埋怨道：“快一点啦，我们还要赶时间！”我只好极不情愿地随纤纤往景区出口的方向走，偶然回首，发现他正站在屋檐下目送着我，渐离渐远……

　　回到哈尔滨后，我一直忘不了他那阳光般的笑容，和欲言又止的表情，他会对我说什么呢？其实我又何尝不想对他说些什么，哪怕只是简简单单的“再会”两个字，我们还会相见吗？为什么我们一再错过？是脚步太快，还是那颗心放得太慢？一连几天，我辗转反侧，夜不能寐。迷迷糊糊中，我仿佛又一次来到千里之外的江南水乡乌镇，推开一扇扇古旧的原木大门，时间似倒流般，这是原味的江南美色，夜晚的街道很僻静，偶尔有些游客从我身边经过，彼此一笑，错身而过，不经意中又一次遇见他，我刚想问候，转眼间他已走远，我四处寻找，却始终无踪影，难道他真是我生命中的一个匆匆过客？思念之情萦绕于脑海，挥之不去，于是我索性起床，随手拿起置于床头的诗集，东北诗人戈麦在《南方》中这样写道：　　
　　像是从前某个夜晚遗落的微雨

　　我来到南方的小站

　　檐下那只翠绿的雌鸟

　　我来到你妊娠着李花的故乡

　　在北方的书籍中想象过你的音容

　　四处是亭台的摆设和越女的清唱

　　漫长的中古，南方的衰微

　　一只杜鹃委婉地走在清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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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 嘉兴日报 作者： 乐忆英 编辑： 宋琼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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