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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端生恨的代价

  接到她的电话,我非常意外。真没想到她还会给我打电话,而且是在十八年后的今天。

 
  那天,我们约好在茶室见面,天似乎特别阴凉。她在电话中嘱我一定要带上女儿,说想见见我的女儿。


  早早地,我就和女儿来到了茶室,女儿要了些瓜果便吃开了。我无心吃,呆呆地看着杯中漂浮的菊瓣,思绪也随之上下浮动。记忆中,她是一个穿黄衣服、长辫子的女孩,特别爱唱《爱的奉献》,而且唱得几乎比原唱还要动听。


  和她相识是在读初一时候,此前,大家就读于不同的小学。那时,她成绩优秀,在她的身边总是围聚着不少男女同学。而内向的我则在她的光环照耀下自然显得更加平常。


  学生的命运往往是和成绩密切相连的。不善于交际的我却更擅长考试,几次考试,我的成绩竟然能稳居全班第一。这在无形中深深刺痛了她。她开始变了,除了冷傲外,还夹杂一丝仇恨……


  一袭白色的长裙,挎着一只浅蓝色的小包,十八年后的今天,她来到我眼前的时候,我快认不出她了。消瘦的外表夹杂着些许落寞。

 
  “你还是老样子,好像比以前胖了。”她先说话了。


  “这是你女儿?女儿都这么大了?”


  “是的,先坐吧。”我想等她落座后再好好与她叙叙,但她并没看我,仍自顾自地说:“知道我今天为什么邀你来吗?”


  “不知道。”我无措地回答。


  她说:“你知道吗,我一直恨你,因为是你使我沦落到了今天这种地步。”


  我更不明白了,一向自以为简简单单的我怎么会让她这么仇恨。


  “我小时候,因为父亲软弱,经常受人欺负,于是我就发誓,长大后一定要出人头地。还记得我做学生的时候穿扮都还可以吧?那是因为我在任何方面都不允许自己比别人差。应该说,在没有遇到你前,我都是如意的,我的成绩、我的衣着。可你为什么要超过我?在我还没有大衣时,你却穿上了毛大衣,围上了毛围巾。还有你的成绩,为什么总是超过我?因为你,原来都聚在我身边的那群男孩女孩,到了初二、初三时都围到了你的身边。”


  “有这回事吗?我怎么没感觉到?”是呀,当年只知“死读书”的我怎么可能会关注这些呢。

 
  “你不知道?难道那么多人跟你借本子,向你问题目,夸你考得好,你都不知道?现在,也只想听你说句实话,我这么恨你,你恨过我吗?”


  “我可以负责任地告诉你,我从来没恨过你,包括以前也包括现在,但一直来,我就是不明白,你为什么要如此恨我?这也是我今天最想得到的答案。”我依然保持着先前的平静。


  “是的,其实我早就猜到了你会这么问我。很简单,就是因为你超过了我,于是我就恨上了你,最终把自己的前途也恨没了。”


  她朝我苦笑了一下,又低下头轻声说:“当经历了这么多人和事后,才发现自己这几年来对你的恨有多傻?如果当年能把你当朋友,多向你请教请教,或许今天就该是另一番模样了,这就是无端生恨的代价啊!”


  “算了,都过去了。现在还提这些做什么呢?”我安慰她。


  “后来,我的成绩越来越差,初中毕业后也无心继续学业,于是就跟人去了深圳,在那边傍上了一个近50岁的男人,他给我买了房、买了一只宠物,现在他又重新回到老婆那里了,我也卖掉了房,带着宠物回来了。”话语中夹杂着某种难言的痛楚。


  “其实生活中本没有那么多值得你恨的人,只是我们把他(她)假想成了可恨的人,最后也就真的恨上了!”最后,她自嘲地说。


  “怎么?你还在恨我吗?”我笑着插话想进一步融洽一下气氛。“没有啦。刚开始时可能还是有点情绪,现在,什么都说出来了,胸中积压了十八年的结终于解开了,而且你也原谅了我?我怎么还会恨你呢?”


  临别时,她没有告诉我她今后具体的打算,只是要我放心。她说,自己会好好地走今后的路。


  望着她的背影,我想,彻底放弃了仇恨的她,将来的生活一定会变得更加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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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 嘉兴日报-桐乡版 作者: 陆文 编辑: 宋琼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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