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婆老了

　　20日回家，顺道又去看了一下外婆。外婆今年79岁了，岁月的磨砺中，稀疏的头发全数花白，衰老的身体也打起了皱折，身高似乎比我9岁的女儿还矮了一截。

　　到外婆家时，外婆还是如旧日般缩在堂屋边的竹椅里，迷离的眼睛无神地眺望着门外，或是在等待或是在作最无奈的时间消磨吧。这几年中，我们这些外孙、外孙女相继在外建房或买房而搬离老家后，外婆却快速衰老了，尤其是前年的一场大病，更是让她语言不畅、行动艰难，她已经不能再东家走走西家看看了，白日里除却吃饭、睡觉也就全在这把椅子上。见到我的到来，她非常高兴，紧挨着门沿站了起来。我能感觉到，外婆又矮了，更瘦了。我不忍多看，于是拿出带来的食品，又问上几句后就准备离开。没想还未出大门，外婆突然颤抖着手抓住了我，才见一双浑浊的眼睛噙满了泪花。外婆哽咽着说：“以后……别买这么多东西了，外婆老了，吃不了，有空……”外婆说得很艰难，“不知道……你那两个表哥怎样了？他们好久没来了……”外婆喘得厉害，但还在坚持着说。

　　说起外婆，真是一生曲折又辛劳。她自小因家庭贫苦做了童养媳，或许是幼年时期和外公结下了太多不快吧，婚后的外婆始终和外公不是很合得来，记忆中很少有语言上的交流。也可能就是这个原因，外婆一生生育不多，就两个女儿。因人数不多，外婆容易照顾，于是让我这个外孙女也分得了较别人更多的关爱。如今回想起来，很多童年生活都印记着外婆的影子。

　　记得有一次，因急于看到村上刚迎到的新娘，我不慎跌倒，还在头上擦出了个口子，吓得外婆连忙把我抱在怀中两手直发颤。

　　外婆手巧，人也善良。凡是到外婆家里的人，不论老少、亲疏，她都会笑脸相迎，还会拿出家中仅有的南瓜籽、芽蚕豆与大家分享。那时无论寒暑，外婆家总是十分热闹，好似天天在开社员大会……

　　忆当年，声依旧；看如今，发苍苍。 外婆变得老了。这几年中，邻居们相继搬离，表哥也在别处造起了新屋，老屋一下子凄清了。目前，也就姨妈、姨父仍和外婆居住在一起，而他们也终日忙乎在厂里。我们这帮以前最爱围在外婆身旁叫嚷着要南瓜籽要番薯干吃的外孙、外孙女则一个个“鸟大离巢”，没有时间去好好陪外婆聊上几句。

　　一直以来，我都以为自己是孝顺的，但我的孝顺总是仅停留在每月一两次的“袋袋”相送上，其实我是清楚外婆内心深处最需要的东西——希望我多陪她聊聊，而我总是假借着各种理由，试图用送一些东西给外婆以求得良心上的安稳。

　　这次在外婆家的停留时间足有两个多小时，是我这两年里最长的一次了，外婆特别开心，临别前还不停地翻挑着食物，要我带回分与女儿吃。

　　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在。我想：“外婆老了！”这句话既是说与我听的，也是说与我姐、我哥听的，或是说与更多的儿孙们听的。

　　为着家中的老人，还是让我们有空多去看看家里的老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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