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代书画家中,有许多保持独立人格、蔑视权贵的故事,他们以铮铮傲骨赢得了后世的赞许。
宋元之际的画兰名家郑所南,所画兰花清秀雅致,挺拔飘逸,令观者赞叹不已。宋元易代之后,他所画的兰花都悬空而立,无所依靠。一些人不知道他这样画兰花的用意,问他画兰为什么不带泥土,郑所南回答说:“国土已被番人夺去,我岂肯着地?”他通过画大量无土兰花,让人们时刻不忘亡国之恨,表达了他的爱国之情。由于他画兰声名远扬,一些在元朝做官的人纷纷去求购他的画,却一一遭到了拒绝。后来有一位县令派人来索画,并称可以以画代役,郑所南听后大怒:“头可断,兰不可得!”求画者只得灰溜溜地离去了。
历史上的一些画家,面对权贵,也有过“刀架在脖子上”不屈服的一腔豪情,面对富豪,有过金钱面前不动心的凛然正气,但由于自身具有“软肋”,做出了违背自己意愿的事,或成为人生中的瑕疵,或令自己追悔不已。这样的故事,不能不让人叹息。
明未清初画家陈老莲,是个多才多艺的画家,花鸟画、山水画皆擅名当时,人物画更为精绝。陈老莲喜欢为贫穷不得志的人作画,以帮助他们解决困厄,而对于权贵者,纵有千金陈于面前也毫不动心。曾经有过一个声名不佳的显贵,以鉴定书画为名,将他引诱上船,船开出后,却拿出绢素笔墨强迫他作画,陈老莲谩骂不绝,最后从船上跳入水中。后来显贵又通过别人求画,陈老莲一笔也不肯为他画。清兵攻下浙东时,一大将军从围城中抓到陈老莲,大喜,急令其作画,陈老莲态度决绝,就是把刀架在他的脖子上,也坚决不动笔。但陈老莲却有喜爱醇酒妇人的致命弱点,他嗜酒如命,自为诗曰:“人言足病宜禁酒,禁酒通身病亦多。”他的好色更为有名,甚至达到了宴席上没有女人作陪就绝不饮酒,夜寝没有女人在侧就无法入睡的程度。大将军便以酒和女人引诱他,陈老莲终因自己的“软肋”,干出了刀架在脖子上也不肯干的事。
乡间有俗谚称:“吃了一辈子斋,临死喝了碗狗肉汤”。把吃斋坚持一辈子,其信念不可谓不坚定,但他的一世“英名”,最终却毁在一碗狗肉汤上,其追悔不已的心态,可想而知了。清代书画家郑板桥虽然不吃斋,却也对因贪图一时朵颐之快而喝的那碗狗肉汤充满了悔恨。据《艺苑余谈》载,扬州有一盐商,为附庸风雅,多次以重金求郑板桥的画,郑板桥不屑与见利忘义的盐商交往,终未应允。后来,这盐商探听到板桥好吃狗肉,且爱结交隐士仁人,便心生一计。一日,郑板桥出城寻幽觅静,忽闻林中琴声幽扬,见茅屋中,一位老人独坐榻上,抚琴而弹。屋前炉上,正有一钵热气蒸腾的狗肉。郑板桥不禁心动,上前与老者搭讪,老者邀他共尝。饱餐之后,郑板桥对老人说:“君室墙上无画,我可为君书否?”老人拿出纸墨,郑板桥一会儿就画好了。第二天,盐商大宴宾客,炫耀得到的郑板桥画。郑板桥知道被盐商“赚”了画后,对那一碗热气腾腾的狗肉,不知作何感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