制作蓝印花布是桐乡的特色工艺,早在明清时期就已普遍流行于民间,并被人们所喜爱。一般来讲,人们习惯于把以蓝草为染料,用黄豆粉和石灰粉为染浆,刻纸为版,滤浆漏印的灰染蓝白花布称为蓝印花布。只是发展到今天,蓝印花布这个拥有1300多年历史的传统工艺还在进行着演化和进步。
位于崇福镇的桐乡市蓝印花布有限公司是一家有着上百年历史的老厂,由1886年创办的“蓝茂丰”染坊几经更名和转制而来。在一个幽静的小巷子里,记者找到了它。董事长周继明告诉记者,他们生产的蓝印花布有很大一部分是出口国外,除了蓝印花布,还有一种“吃植物”的布更受老外青睐,更让蓝印花布摆脱了“蓝”束缚,呈现出斑斓多姿。
周继明记得, “蓝”的改变是发生在1996年。当时一位美国华裔孔先生找到周继明,要求他们的布料是要“柿染”,拿出的颜色样本更让周继明傻眼了——一种浅褐色。
该用什么植物给布上色而且还要保证染色的牢度呢?周继明翻阅了大量资料,才知道植物染色的应用由来已久。早在几千年前,人类祖先在熬制中药时发现汤水中的有色汁液可以用来染色,于是把这一发现广泛用于纤维的染色中,祖先们的服装也由此开始五彩缤纷起来。但后来出现的化学染料由于可量化、色牢度好,更适用于现代化生产,植物染料被渐渐地遗忘了。
周继明带着记者经过一小片野柿子林,来到一间数百平方米大的厂房,厂房的一端摆放着十多个发酵桶。周继明一边挨个打开桶盖用木棒搅拌,一边对记者说:“看,这就是褐色染料的原料——野柿子。”记者凑近一看,黑乎乎的还伴着酸腐味。“我们定期搅拌,直到发酵完全,就可以染色了。”周继明说,找到这个原料实属不易,但真正要给布料上色是一个更大的挑战。
原来,蓝印花布的蓝草染色可以在常温水中进行的,而其他植物却要经过加温染色,而一旦加温,黄豆粉和石灰粉混合而成的染浆就会被煮烂而脱落,这就是植物染色不能染出蓝印花布这样花纹的原因。当年为达到孔先生要求的颜色,周继明和工人们忙活了整整几个月,如今这些染色工艺已成为该企业的“绝要机密”。
自从解决了褐色染料问题,周继明对色彩的追逐一发而不可收拾。在公司的《棉布草木染色样卡》上,记者看到几十种色样,枇杷、乌龙茶、茜草、苏木、艾叶都成为描绘色彩的工具。
同样在石门镇丰同裕染坊,“水天一色”的蓝印花布略显单调,企业近年来也尝试拓展草木染色的谱系。比如桑树皮可染成褐色,绿茶、红茶可染成豆沙色,杭白菊的花粉可染成黄色,桑葚、葡萄可染成紫色,蓿苜可染成红色,还有如苋菜、桑树皮、早稻草等,都是美丽想像的载体。
公司相关负责人钱诗勋告诉记者,由于草木染色成本较大,目前生产的量很小,走的是高端路线。像150公斤的紫番薯只能染10米左右的布,加上在不同布料上染色又会呈现不同的色彩,所以技术要求高,加工成的商品自然价格昂贵。一条草木染色的长丝巾要卖到300多元。
周继明也把草木染色的技术视为企业“绝要机密”。他告诉记者,除了当年那位倒逼他们转变的孔先生,3年前一位韩国客户也给他出过一个难题——灰色的竹炭染色。由于竹炭是不溶于水的,竹碳的悬浊液如何才能染到布料上,又能保持均匀,周继明卖起了关子。
植物染色工艺在这两家传统产品的企业里茁壮成长,周继明的企业植物染色年产量7吨,丰同裕年生产1000米左右的草木染色产品。但成长中不免会有诸多困难,因为植物染色不像化学印染那样,一个方程式就能解决问题。像茶叶隔夜染色就会出现偏差,菊花晴天采的和雨天采的染色又有不同,所以草木染色工艺需要不断研究不断改进。
在采访过程中,两位传统工艺的传承人不约而同提到,传统的蓝印花布虽然印刻着浓厚的历史痕迹,但其局限性也限制其发展。随着人们生活水平的提高,对衣物、家居用品材料的选择也会越来越注重健康和环保,和蓝印花布同出一门的植物染色必然是返璞归真的最好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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