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我的学生。初中时代,稳重,沉静,不事张扬,不显山露水。当然很刻苦,成绩一直不错。曾经去她家访问。就在附近乡下。父亲能说会道,在本地农民当中,算是头脑灵活的。她上面还有个哥哥,身材高挑。看得出,父母很为自己的一双儿女骄傲,笑容时常洋溢在家长的脸上。有道是,幸福的家庭都是相似的,在我看来,她家就是一个平凡而幸福的家庭。
几年后,她从警校毕业,顺理成章,进入本市公安系统。有一个夏天,我家车库被小偷踹开,妻子刚买的一辆自行车不翼而飞,我便去梧桐派出所报案,没想到,接待我的竟是她。当时以为,她只是在基层做最平凡的工作。
虽然同住一座小城,虽然有师生之谊,我跟她却鲜有联系。风尘仆仆,行色匆匆,她忙,我也忙。几年间,偶尔在大街邂逅。也说不上几句话。并且,一转身,她就消失在人群中,无影无踪。她太平凡了,就像大海里的一滴水。
后来,她的同学跟我聊起她,我才知道,她是做侦察工作的,是市公安局刑侦大队的一员。我不由得敬佩起她来。我是60后,我受的教育,使得我像大多数我这个年龄的人一样,从小敬佩警察。另外,我一向佩服有专长的学生,比如我有个女学生现在是整形医生,给别人隆胸隆鼻,我觉得颇神奇,一个女孩子有这样的本领,很了不起。而她居然是我从小神往的侦察员,就更神秘。她应该有手枪吧?我不禁想象她的飒爽英姿。
又进一步得知,她是探长——那当然有枪了。专门与“痕迹”打交道,而且荣获“破案能手”称号。如此,堪称神探。我看过不少表现神探的影视片,现在有一个活生生的神探就在身边,而且是个女的,又是我曾经的学生,我的感觉自然很不一般。
逐渐了解到她的许多事迹。事实上,不管平面媒体,还是网络,对她多有报道。10年间,她勘查过大大小小各类现场4000多个,两次荣获个人三等功。去年我在《嘉兴日报》看到,嘉兴市评选出“我最喜爱的十大人民警察”,她是其中唯一的一位女性。我越加以她为荣。
可是她依然低调。她忙,我也忙。难得在QQ上相遇。我称赞她时,她总是十分自谦,甚至有点羞涩。前年他们那届学生开同学会,我看到她背了一只相机,不时地给大家拍照,为同学服务。
她太平凡了。不过我想,要是我们每个人都像她那样敬业,把本职工作做到最好,并且与人为善,那么,我们这个社会就一定是具有高度精神文明的和谐社会。
身为教育工作者,我有时会充满好奇地想:她能取得目前的成绩,成为一个名符其实的巾帼英雄,主要是靠后天的努力,还是先天就有这方面的潜质?该是前者吧,机会只眷顾有准备的人?可是一想不对,如今找份工作不容易,兢兢业业之士多的是啊。那是后者了,天生我材必有此用?可我实在难以相信,一个农家女子,会凭空具有这方面超乎寻常的天资,至少,年少时一点都看不出来。是的,现在的她,是我当年无论如何想象不到的。茫然之际,还是哲人提示了我:“天才出于勤奋。”其实,原因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事实,今天的她在探长的岗位上,如鱼得水,得其所哉。
她叫许惠芬。这是一个极其平凡的名字,我们这一带叫这个名字的女姓很多。我小时候,有一次考试要求用“惠”字组词,彼时的我还不知道“小恩小惠”一说,多亏我的表姑叫惠芬,我急中生智,在考卷上填上表姑的芳名。许惠芬是一个脚踏实地的平凡之人,一如她的名字。
不知是念起来更简易,还是显得亲切,我听到,有几个老同学把她唤作“许芬”。彼此友好融洽,那是一定的。“许芬”,貌似更普通,更平易。她是一个脚踏实地的平凡之人,一如这个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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