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一:汽车在山崩地裂、滚石飞泄的盘山公路上突围。
图二:大震刚过,当地党委、政府迅速组织自救。图为小金城关的募捐点。
5月12日,四川省汶川大地震时,我们正在处于理县、汶川、茂县中心地区的四姑娘山。
上午,我们游览了山高雪洁、风景优美的双桥沟,已是下午1时多了。同行的几位均为摄友,决定下午3时30分以后游长坪沟,由于长坪沟就在金昆宾馆门前左侧入口处,因而难得有2个多小时空当,就在宾馆打个午觉,以适应高原反应。
2时多一点,我脱了外套,正半倚在床上整理数码相片。忽听到一阵隐隐的隆隆声,心想这家四星级宾馆,虽说设备简陋,可不至于蹩脚到驶过大卡车也要摇三摇吧。可是几秒钟后,隆隆轰鸣声越来越大,房子开始微微颤抖起来,难道是地震?还未等我醒悟过来,整个房子已像打摆似的,左右摇晃起来,床头柜上的茶杯、相机“咣当”一下掉在地板上,顶上吊灯、墙上镜子“稀里哗啦”地往下掉。不好,真的赶上地震了!
我从床上一跃而起,一下躲在桌子底下。这时只觉得整幢大楼摇来摆去,发出吱吱嘎嘎的呻吟声,像即将腾空的飞机在跑道上起飞的一刹那,我晕晕乎乎地,慌忙一个箭步冲进卫生间。想冒险冲出去,可我们住在5楼,肯定凶多吉少,还是继续躲在卫生间里等待灾难降临。正在犹豫之间,忽听走廊上传来导游徐慧呼喊的声音:“我们的人都出来没有?赶快下楼!”我“呼”地拉开门冲出房间,跨过一地玻璃、灯具等狼藉的碎片,一口气冲到底层前面场地上。
从楼里逃出来的人群,神色慌张,三三两两地围在广场上。同伴Y君西装革履地提着相机和手拿着皮鞋的C君立在场角向我大声呼喊。待我冲到场角,我们团6个人有5个人都出来了。正要去找小S,他却穿着汗背心从汽车里探出头来道:“我在这儿。”大家才舒了一口气。大家让我拍照留念,可我什么也没有带,是光着脚冲出来的,只得让Y君代劳。
宾馆多处墙体裂缝,门厅车道塌陷,西边的居民楼倒了,对面山体滑坡裂缝。突然,脚下又开始波浪状地涌动起来,好像踩在海绵上似的,宾馆大楼又开始晃动起来,只听得里边“噼噼啪啪”响声不断,惊魂未定的人群我看你、你看我,一时没了主意。怎么办?停电停水断信号,与外界失去任何联系。得尽快想办法撤出去,大家欲把落在宾馆里的行李抢出来,可宾馆经理死活不让,大家只得在场地上毫无目的地焦急等待。C君关节又痛得厉害,可止痛片落在房间里的行李箱里,我们就斗胆陪着开车到日隆镇上去买。
马路两边的房子东倒西歪,断壁残垣的路边到处是避难的人群。街上一半的门早已紧闭着,好不容易找到一家药店,可门敞开着,店主不知躲到哪儿去了。忽然一辆警车呼啸而来,喇叭里通知从下午4时30分到晚上10时,还有4次强烈的余震,要求居民关好门,跑出去做好防震准备。人群开始骚动起来,纷纷往超市抢购东西。
几次大震,房子塌了公路阻了,再几次余震,我们怎么出去?于是我们决定立即到宾馆抢出行李,改变行程,快速西行远离震区。可是宾馆经理还是死活不给电子钥匙,说出了人命谁负责?女导游关键之时不让须眉:“我签字我负责。大震过后,必须间隔一段时间,只有现在能把行李抢出来。”经理被她的勇敢镇定感动了,要大家紧跟他上楼快速行动。他亲自拿钥匙迅速替我们打开了5楼的每个房间。我们冲进房间,穿过碎玻璃碎灯残渣,抢出了行李。领队分析了形势,当机立断马上返程。
回成都要穿过震中汶川,而且山体滑坡,路已阻断,机场早已封航,只有往西南方向的中甸、经昆明走,才有可能冲出重围。
下午4时50分,我们离开了余震不断的日隆镇。一路上,一边是悬崖峭壁,一边是万丈深渊,车子绕过尽是巨石碎泥的路面,颠颠簸簸地在崇山峻岭间蜿蜒穿梭。好不容易绕到谷底,所见房屋东倒西歪,路边尽是躲避的人群。在一家小商店用座机电话给家里报了个平安。到了小金县城,见早已有挂着大红横幅募捐点,整个灾区已在有条不紊地抗震救灾。
5月13日,总算有了信号,大家的手机几乎被打爆,亲朋好友、组织领导关心的电话接连不断,特别是接到市委宣传部报平安电话的家属们,更是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以为组织上通知,肯定出事了。凌晨2时30分,我们终于到了丹巴。这里虽然离震中心远了些,但也有余震。司机怕山路不安全,建议在丹巴休息,天亮后再赶康定。但我们心有余悸,离汶川越远越好,坚持要赶到康定。汽车又往西南行了一个多小时,遇到了从前方赶回来的小车,司机说前面大塌方,警察不让行,最快也得3个多小时疏通。于是我们只得折回丹巴,在古堡宾馆开了房间。尽管饭店工作人员说,这里只有微震,让大家不必惊慌,有事他叫大家。可大家心有余悸,囫囵吞枣地外套都不脱,打包睡觉。可刚睡下,楼板微微颤抖起来,大家赶紧下楼,让服务员拿被子下来,坐在楼下大厅沙发打瞌睡。
好在有惊有险人安全,四姑娘山离汶川只相隔一座山,直线距离也不到50公里。如果早一天地震,我们正好在地震中心卧龙镇和映秀镇;如果那家宾馆不那么抗震,我们也没有生还的可能;如果我们晚2个小时出来,几个隧道和几座桥梁在余震中都倒塌了,其后果也不堪设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