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7年11月8日上午10时,桐乡市档案局举行了简朴而隆重的茅盾、丰子恺珍贵档案展开展仪式。
面对家乡父老,茅盾、丰子恺的后人难掩对家乡故土的眷恋之情。“在家乡桐乡,我发现连小学生都了解茅公、热爱茅公,所以父亲的这些档案回到家乡是最好的归宿。”80多岁的茅盾之子韦韬动情地说;“我父亲的这些东西能留在桐乡,相信能得到更多的重视,发挥更大的作用。”70多岁的丰子恺之女丰一吟在谈到父亲的档案回到家乡桐乡时也由衷地说道。
那么,茅盾、丰子恺的手稿和资料怎么会回到家乡而成为桐乡市档案馆的珍贵档案呢?记者专程采访了有关人士。
<一>
作为人类社会的历史记录,档案包括政治、经济、科学、文化、艺术、宗教等各个方面,涵盖国家、公众、个人等领域,是“社会的集体的记忆”,是人类历史真实的记录。
近年来,桐乡市档案局(馆)致力于作为国家综合档案馆的公共档案资源建设,他们从征集名人档案着手,旨在进一步丰富馆藏资源。丰子恺先生的这些档案原先一直由居住在上海的小女儿丰一吟保管着。据市文联副主席叶瑜荪回忆,有一次,他和张森生登门拜访,丰一吟谈起了以后不知该如何处理父亲这些资料档案,很是忧心。市档案局局长潘亚萍得知此消息后,于2007年春节前专门上门拜访丰一吟老人,表达了家乡档案馆愿意接收和整理这批档案的愿望。丰一吟老人也一口应承,并表示要给她一些整理的时间。
丰一吟将整理完成的首批68本笔记移交给市档案馆后,提出想复印一本《侍父日记》,以便留存日后查阅。此《日记》为1975年9月15日前丰子恺先生生病期间家属侍奉时所记录的资料。市档案馆立即让工作人员打印,经校对后装帧成精致的线装本寄给老人。丰一吟深受感动,在电话中对潘亚萍说:“你们的工作让我感动,这些东西交给你们我很放心。我把家里其他资料整理好后再通知你们来拿。”就这样,丰一吟在捐赠她父亲档案资料的同时,还提供了她本人及其家庭的其他档案资料88件。
今年春节前夕,潘亚萍和工作人员又赴北京拜访茅盾之子韦韬。交谈中,韦韬提到有一批他父亲的手稿、日记、笔记欲分别捐赠给中国现代艺术馆和上海图书馆,潘亚萍连忙说:“韦老,茅盾先生的资料还是捐赠给家乡更合适吧。”韦韬当即点头道:“父亲的资料回归家乡当然是最好的归宿,你们等我消息吧!”
回到桐乡后,潘亚萍将此事马上向分管档案工作的副市长朱红作了汇报,朱红副市长对茅盾先生的档案将由桐乡档案馆珍藏的设想表示支持。
今年3月9日上午10时,韦韬给潘亚萍来电说:“东西已整理好了,放在北京城里的一处老房内,请来取。”
于是,潘亚萍和3名工作人员开着一辆商务车专程赴北京领取档案。
3月18日,潘亚萍一行与先前抵京的朱红副市长会合,前往拜访韦韬。韦老拉着朱红的手说:“小潘她们来得及时呀,只要再迟10天半月,这批档案资料就已经捐赠给中国现代文学艺术馆和上海图书馆了。”韦韬与他们相约,19日前去位于新街口的老机关大院提取档案。
新街口的老房为一室一厅,面积不过四五十平方米。潘亚萍一行将这些珍贵的档案装上车后,次日便往桐乡赶,于21日顺利抵达桐乡。
一个星期后,这批档案资料的目录出来了,共计1054件,包括纸质、录音、光盘、照片等各类材料,其中小说、日记、书信、诗词、读书笔记等手稿原件610件计14287页。
<二>
面对乡亲父老,韦韬与丰一吟不约而同地流露出对家乡的眷念之情。
当记者问到怎么会想到要把这些东西捐赠给桐乡档案馆时,丰一吟说道:“档案馆的同志非常诚恳热心,我原先对档案这一概念不是很了解,有些东西我觉得不属于档案的,但他们认为很珍贵。这些东西要是再晚一点我就会丢掉了,如今捐赠给档案馆保存是很合适的,这样可以千秋万代流传下去。”
茅盾之子韦韬对这次将父亲的一系列档案捐赠给桐乡档案馆也很感欣慰。他说:“我应该感谢桐乡市档案馆,他们让我20多年来的一个一直想解决的问题最后能画上圆满的句号。”韦韬又说:“父亲去世至今已经26年了。这26年来,北京和乌镇两地各建了一个茅盾故居,出版了《茅盾全集》,同时成立了茅盾研究学会。故居的建立,把我父亲的一生形象地展示出来,《全集》的出版则把我父亲一生的文学作品展示出来,而茅盾研究学会的成立,使人们在对父亲各方面的研究上搭建了一个很好的平台,因为以前对父亲的研究只是局限在对他的小说《子夜》、《林家铺子》的研究上。但是父亲一生不仅仅是创作这几部小说,文学方面除了创作小说以外,还有译文,还写下了大量的评论文章。”
韦韬说,父亲生前使用过的东西,大多由北京、桐乡两地的故居留下来了,部分手稿也被一些文学馆要走了,但是仍有很大一部分留在自己手上。近年来,韦韬开始考虑将这些东西捐给谁。他认为,到了21世纪,许多年轻人对一些历史人物慢慢变得淡漠起来,文化方面的意识也在慢慢淡忘,现在就连一些大学生也对茅盾了解不多。但是在桐乡不一样,连小学生都知道茅盾,这是非常难能可贵的,桐乡是茅盾研究的一块非常好的土壤。桐乡档案馆给了他一个机会,把这些东西保存在这里,将来一定能够发挥作用。
<三>
档案是确凿的原始材料和历史见证,它可以成为查考、争辩 、研究和处理问题的依据。
茅盾先生的日记以及诗词,许多竟是记录在用过的台历纸空白处,有的是将过期的苏联时期的杂志空白的反面折叠后重新简单用线装订后,又密密麻麻写满了字,这让今天的参观者对茅盾先生的节俭作风心生敬意。
“市河为界,分为二镇,河西为乌镇,河东为青镇……”看着茅盾亲手书写的手稿,一种亲切之感让人油然而生。虽然茅盾并不是以功底闻名于世,但参观者都被他高深的书法功底所吸引。茅盾先生手稿字体工整秀丽,无论是用毛笔还是铅笔所书,都显现了茅盾书法笔力瘦峭、结体舒展的特点。据有关资料记载,当年茅盾的祖父经营纸店,书法极好,而茅盾13岁前一直在立志学堂读书,未曾远离过祖父,所以茅盾应该是在这段时间打下了扎实的书法功底。
在丰子恺的档案中,也有许多东西引起了参观者的浓厚兴趣:四张纸质已经泛黄的票据,其中两张是1962年丰子恺以630元购得的一台电视机的票据。另两张则是“文革”时期丰家因生活拮据而变卖家产的收据,上面有着丰子恺的亲笔签名。由此可以看出,短短十年时间,丰子恺的生活已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这泛黄的四张小纸,似乎在无声地告诉后人当时的时代背景及大师所经历过的一段历史。
<四>
在展览现场,记者见到了浙江电视台台长、全国茅盾研究学会副会长钟桂松先生。记者问,你以前在“茅研”中对手稿的研究多不多?钟桂松说,对手稿研究目前还不多,因为手稿本身数量较少,仅仅只有一份原件,很珍贵,一般人看不到。上世纪90年代茅盾诞辰100周年时,曾出版过一本《子夜》的手稿,2000年还出过一本茅盾手稿的影印本,这些影印本对茅盾研究起了很大作用。如何充分利用好手稿是今后文学史实研究的一个重要课题,在这方面,国内学者目前做得还不多。
由于资金限制,桐乡档案馆目前只影印出版了茅盾《留苏日记》的手稿。那么,其他众多没有影印的手稿今后怎么发挥作用呢?对于这一问题,钟桂松说:“除了要保存好手稿原件以外,我们要通过影印、印刷的形式,让更多的人从手稿中研究茅盾,把茅盾的创作思想和文学创作的经验从手稿里面发掘出来。”
钟桂松认为,将茅盾和丰子恺的这些珍贵档案放在家乡桐乡是比较合适的。虽然放在其他地方也合适,但家乡人民对茅盾更有感情,在这里研究起来更为亲切。相信桐乡档案馆今后会让这批档案在茅盾研究中发挥出很大作用。
钟桂松最后说:“我在过去的研究中,曾经查阅过外交部的有关茅盾档案,韦韬老师对我在学习研究茅盾方面也很关心、很支持。这批档案大部分我没见过,无论是日记还是手稿,都有着特殊的时代特色和政治色彩。通过这些档案,茅公当时所处的时代以及他的工作、生活状况都值得我们去深入研究。”
桐乡能够收藏茅盾和丰子恺的档案,这是一件功德无量的事情。这些档案已经经历了半个世纪甚至更长的时间,如果再过10年、20年、50年,它所发挥的作用将更加明显。时下,对于这批珍贵的档案,我们一方面要精心收藏保管,另一方面要加以学习研究和利用,让这些珍贵的档案在两位大师的故乡发挥出应有的作用。
市长朱海平(右一)与茅盾之子韦韬(右二)、丰子恺之女丰一吟(前)在参观茅盾、丰子恺档案展。
茅盾手稿《西江月•几度芳菲》。
丰子恺于1919年获得的浙江省立第一师范毕业证书和1960年上海市人委颁发的中国画院院长任命书。
两张泛黄的票据,见证了丰子恺先生坎坷的人生历程。
茅盾先生公开出版的部分著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