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碗羊肉面

　　随着天气渐冷，桐乡城里乡镇，吃羊肉面的氛围比平日浓郁了许多。

　　记得初到桐乡的那两年，我在乌镇游玩时吃过一次羊肉面。那时，我是借着品尝地方美食的名头去吃羊肉面的，可愣是因为接受不了那个冲鼻的味道，只吃一口，就赶紧放下筷子逃开了。之后，我几乎拒绝走近羊肉面。

　　听同事们说，女人怀孕时多吃桐乡小羊肉，生出来的小孩皮肤就会白净又嫩滑。我大肚子的时候，正赶上冬春季节，单位食堂时不时就有小羊肉卖。我踌躇过后，硬着头皮吃了三五次。也就这三五次而已，我最终还是吃不惯这备受桐乡人推崇的羊肉味道。

　　10多年过去了，桐乡于我而言，就好比第二个家乡。入乡随俗被桐乡文化习俗浸润多年，渐渐地，我发觉自己对桐乡很多事物的看法发生了变化；譬如说，羊肉面。今年入秋的时候，有阵子雨水多，气温也陡降。一天晚上，我突然心血来潮想去吃碗羊肉面，就撑伞步行去了家附近的一家羊肉面店。这家店空间不大，店一边架着烧羊肉、煮面条的锅灶，另一边摆了四张木头方桌。方桌旁坐了五六个人，埋头吃面的，翘二郎腿等面的，清一色全是男人。我要了一碗羊腿面，刷支付宝付账，拣了靠街空着的一个方桌坐下。这时间，有人吃完面起身离开，又陆续有三两新来的客人，走到锅灶边跟老板说声要吃什么面，然后再选个位置坐定。吃面的吃面，等面的东张西望，年轻的女店主人忙活着煮面、剪肉夹肉，年老的店家则负责上面、收款。

　　不一会儿，我要的羊腿面就被端上来了。我问上面的大叔要了两颗大蒜，把大蒜剥干净，然后左手拿蒜、右手拾筷吃将起来。先送一块羊肉入口，再咬瓣生蒜，两厢东西混在嘴巴里一块儿嚼，生蒜的味道多少能压压羊肉的冲劲。说起这生蒜就饭吃肉，本是我老家人的一种饮食习惯。在决定来吃羊肉面的那一刻，我就想好了要用这生蒜助我拿下桐乡羊肉。虽说吃过大蒜免不了一嘴巴大蒜臭，不过想想晚上也不再出门了，也就无甚担心了。

　　我吃着肉，偶尔下意识地抬头瞥瞥周围的情况，发现了几道毫不掩饰观我吃相的目光。见此光景，我脸上不动声色，心里却忍不住呵呵笑了。话说这会儿来店里吃面的人中，就我一个女人。之前偶听说过吃羊肉面几乎是所有桐乡男人的同好，像我这样一个女人大晚上地出来吃羊肉面，的确是有些个另类了。再说了，我那吃面的架势也吓人，生蒜嗑嚓嗑嚓咬了一口又一口，不像是吃蒜，倒像是在吃荸荠，让不太吃辣的桐乡人见了惊诧，也是情理中的事了。

　　盛到碗里的羊肉已被煮得酥嫩绵软，不费嚼劲；那酱糖配料也都入味甚厚。一块腿肉，我几口工夫就全消灭尽了。碗里的羊肉没了，留下的面里却还洋溢着羊肉的汤味。我往面碗里放了几勺油辣椒，又加倒了些桐乡米醋，然后用筷子把面和调料提搅匀了，才开始吃面。不管是阿能面还是羊肉面，桐乡人吃面煮的都是湿面，和我老家吃的面完全两样，面的味道自然也是两样。不过按我的饮食习惯，吃面少不了油泼辣子和好醋。比起我老家的麦麸酿造食醋，桐乡米醋醋味欠些，但也有其地方性的独特风味。或许，吃这桐乡面，就得配桐乡的醋，这样才够地道。

　　这一碗羊肉面，我终于吃到了心里。或许要不了多久，我大概也能完完全全，像桐乡人那样，单纯地享受一碗羊肉面的味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