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前，桐乡市人民法院对一起母女杀夫(父)案作出一审判决：因犯故意杀人罪，被告人姚某被判处有期徒刑8年，被告人小李被判处有期徒刑3年，缓刑5年。

　　 时间追溯到今年3月20日晚上。在一场家庭争执中，受害人李某被妻子姚某和女儿小李合力杀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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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而，在李某的葬礼上，包括李某多名亲戚在内的全体村民写了一封联名信，希望能减轻对姚某母女的刑罚。

　　 血案是如何发生的？村民们为什么会同情杀人凶手？连日来记者追踪采访，试图揭开这出悲剧背后的辛酸故事。

　　案情回放

　　冲突中，李某被妻女用围巾勒死

　　 今年3月21日上午，一具用布蒙着的尸体被民警从李家抬出。围观的村民们这才得知村里出了大事：当天凌晨，村民李某被妻子姚某和小女儿小李杀死。

　　 8月20日，这起杀人案在市人民法院开庭审理，旁听席上坐满了前来听审的村民。

　　 被告席上，今年刚大学毕业的被告人小李齐肩短发，戴着黑框眼镜。在她的身旁，站着一个身体伛偻的中年妇女，是小李的母亲姚某。

　　 公诉人指控，被告人姚某和小李采用围巾扼颈的手段共同故意非法剥夺他人生命，致李某死亡。

　　 法庭上，姚某和小李断断续续地陈述了当晚动手的过程。

　　 小李说，3月20日晚上，父亲李某不停地向母亲讨钱，并不断打骂母亲和自己。因此，小李拿起一把水果刀吓唬他。父亲李某随即报了警。警察来到家里进行调解，并约好第二天到村委会再次调解。

　　 警察走后，父亲与母亲、小李再次发生争执。中途，母亲去上厕所，父亲仍在不断拉扯小李。“他用两只手掐着我的脖子，我当时已经被他掐得喊不出来了。”小李说。

　　 案发当天，公安机关在对小李的人身检查中，发现她的脸部、脖子和小臂处均有被抓伤的红色印痕。

　　 姚某说，她上完厕所回来看到这一幕，立即上前想把丈夫拉开。情急之下，她拿起一条放在床上的围巾，勒住了丈夫的脖子。

　　 “我妈用围巾绕住了我爸的脖子，当时我们3人都没有说话。我扯住了围巾的另一头，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样做，可能是想到我爸掐我脖子了，当时心里比较乱……”小李说，随后3人在拉扯中一起倒在了床上。“不知道拉了多久，后来看他脸色‘两样’了，我们就松了手。他的脸好像有点黑了。”姚某说，随后她们报了警。

　　审理焦点

　　被害人存在过错，该如何量刑

　　“学费都是我妈付的。我姐为了我，很早就辍学去打工了。”“平时父亲对我们姐妹俩的生活也没有关心过。”“我在上学的时候就开始干活了。”在法庭上，小李断断续续地讲述着自己对父亲的印象。旁听席上，李某的大女儿泣不成声。

　　 采访中，记者了解到，事后在李某的葬礼上，包括李某的多名亲戚在内的全体村民写了一封联名信，希望能减轻对姚某和小李的刑罚。

　　 李某的叔叔告诉记者，李某有赌博的恶习，还欠着高利贷，家里的钱都被他拿去赌博输掉了。李某常常对家人暴力相向，邻居们数次看到李某拿刀追着妻子姚某讨钱。

　　 邻居钟奶奶说，姚某不仅要帮丈夫还债，还要负担家里的开销。“姚某身体也不好，脑子还开过刀，但连医药费都被丈夫赌光了。”

　　 村民对小李的遭遇表示很惋惜，称小李是高材生，今年刚大学毕业，工作已经找好了。

　　 在庭审过程中，公诉人认为两被告人是临时起意的故意杀人，已构成故意致死杀人罪。

　　 姚某和小李的辩护人则认为，本案故意杀人主观意识不成立，应当以过失致人死亡罪对两被告人进行定性、量刑。

　　 考虑到被告人有自首情节，被害人有过错，家人有老人需照顾等，公诉人和辩护人均建议法庭在量刑时予以考虑。

　　 法院审理认为，被告人姚某、小李结伙，采用围巾扼颈的手段故意非法剥夺他人生命，致一人死亡，其行为均已构成故意杀人罪。公诉机关指控的罪名成立。被告人姚某、小李案发后主动投案，归案后能如实供述所犯罪行，依法认定为自首，依法可以从轻或减轻处罚。小李在共同犯罪过程中起次要作用，系从犯，依法应当从轻或减轻处罚。本案被害人李某在案发的起因上存在过错，对姚某、小李将酌情从轻处罚。

　　 根据案情并结合量刑情节，法院对姚某、小李予以减轻处罚，同时结合司法行政机关的社会调查反馈情况，对小李适用缓刑。遂分别作出有期徒刑8年和有期徒刑3年、缓刑5年的判决。

　　追根溯源

　　沉迷赌博，毁了原本美满的家庭

　　 一场家庭纠纷，最后演变成一场杀夫、弑父的血案。这背后，其实是由赌博引发的家庭悲剧，让人唏嘘不已。

　　 被害人李某的家是一幢4开间的两层楼房屋，还带着一个大院子。如今，院子里满是湿滑的青苔和水洼，仅用一块红砖当垫脚石。但在当年，那可是村里数一数二的好房子。

　　 在李某叔叔的记忆中，李某从小勤劳肯干，读书成绩也好，一直读到了高中。李某在年轻时开货船挣了不少钱，是村里第一个拆了平房造起如今两层楼房的人家。

　　 后来，李某夫妻俩做起了撞钉纽扣的羊毛衫加工生意，收入也很可观。姚某先后生下了两个女儿，对公公婆婆也十分孝顺。一家人过得十分幸福。

　　 但自从染上赌瘾后，原本勤勤恳恳的李某就没了干活的心思，一天到晚待在茶馆里与人打牌。“李某经常出去打牌，常常输钱。”、“听说还借了高利贷，欠了别人好多钱。”在村里采访时，村民们对李某的嗜赌众口一词。

　　 这两年里，李某陆续借起了高利贷，不断向姚某和亲戚朋友们伸手要钱。李某的亲戚朋友苦口婆心地劝他过多次，但没有任何效果。“人家过年都是开开心心的，而李家过年总是凄凄冷冷的。”邻居钟奶奶告诉记者，每到过年，姚某总说宁愿不要过年，因为过年要给小工发工钱，还要添置年货，而一年下来家里赚到的钱全被李某拿去赌掉了。

　　 几年前，大李出嫁。按村里的习俗，娘家要摆酒席。但姚某连为女儿置办嫁妆的钱都被李某赌掉了。钟奶奶说，姚某曾偷偷找人扯了一床被子想给大孙女送去，却被李某半路拦了下来。“小李很乖，对妈妈很好的。读书成绩也很好，今年刚大学毕业。”小伯说，因为没给大女儿办酒席，姚某透露过想攒点钱将来小女儿结婚好好办一次。

　　 村干部告诉记者，3月20日那天下午，李某再次向姚某要钱，一开口就是6万元。两人随后来到村委会进行调解。在村干部的见证下，李某签下了保证书：“保证从此以后不赌博，若发现赌博行为，姚某可以上诉离婚。我毫无怨言，也愿意净身出户。”“后来听说李某一出门就去赌了。”负责调解此事的村综治办调解员小裘对记者如是说。

　　 第二天凌晨，就发生了这桩因赌引发的血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