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岁月如流

  可能是因太过忙碌,时常会忘记翻阅日历。待蓦然想起时,发觉已遗漏得太多。一下子要翻去那么多日子,有些于心不忍了。是啊,时间如钞票,花去一张就会少掉一张;时间又贵过钞票,钞票没了还可以去挣,时间丢了却无法再找回。

 

  “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人不同。”岁月如流,回眸间又是一秋,生命就是这些平淡日子的总和。我常讲的那句话是,三十岁的时候,总觉得什么事还没来,可等你到了四十岁时,又突然觉得什么事都已经过去了,人生就这么短暂。说过去的岁月是镏了金的也好,是蹉跎虚度也罢,终究是已经逝去了的。而对逝去的岁月,是浩叹伤感,或酣歌以庆,也只是一种形式而已,它终将如行云流水,无声无息地离去。对于那些已经逝去岁月的最好凭吊方式,应该是珍惜余下的日子,过好生活中的每一天。

 

  “仰天大笑出门去,我辈岂是蓬蒿人!”人爱宽慰自己,说一些寿当如“南山不老松”、福当如“东海长流水”之类不着边际的慨然之言。松柏有寿,不过千年,那么千年之后呢?且其生命平淡无奇,不显山、不露水的,所谓的那些灵性也是人强加给它的。假如它也像桃、李、杏、梨一样展示过生命的话,其寿是不会越过千年的。所以我认为桃、李、杏、梨不应羡慕松柏,因为它的生命虽短暂一些(相比而言),但曾喧闹过、沸腾过、呐喊过、辉煌过,也将生命发挥到极致过,甚至也曾奢侈过……人也应这样,“人生在世不称意,明朝散发弄扁舟。”这也是个生活的态度,日子还得过不是?

 

  “神龟虽寿,犹有竟时。腾蛇乘雾,终为土灰。老骥伏枥,志在千里……”说到这儿,我倒是有些同意曹操的观点了。生命的意义在于珍惜生命。“对酒当歌,人生几何。譬如朝露,去日苦多……”曹操只有六十来岁的寿限,不能算是长寿,但他却把生命发挥到了极致,成就了自己的霸业不说,还成就了百年曹魏帝业。生命不在长短,而在于质量,而生命的质量又取决于生命价值的展现。人的一生,其实就是生与死之间挣扎的过程。生命既然有限,那应用抗争的精神去拨亮生命。

 

  “‘死’是世界上最出众的拳师,死亡是社会最动人的悲剧。”——鲁迅借凯绥·珂勒惠支版画《妇人为死亡所捕获》而有如此感喟。在先生的笔下,生死主题有如小山明灭,却是最为惊警的枭声。先生的写作通常是让人俳徊于绝望与希望之间,大彻大悟人生。让读者“直面惨淡的人生”,但总会让读者在绝望中看到一点希望。从他的作品中我们可以发掘出先生的生命意识,现实是残酷冷漠的,但先生内心对未来还是带着希望与寄托的。无论你生存的环境多恶劣,你对现实社会多不满,但你总要带着希望生活着。这就是先生的生命意识。

 

  时间毕竟是不可再生的“资源”,那些喜欢消磨和打发时间的人,是不是过于奢侈了?如果可以让生命精彩(甚至有一段或一点出彩的地方也好),为什么不呢?直到晚年方悟生死,但依旧透支着生命,一任身后落下漫天的蔓陀罗花。这样的生存与毁灭,不也是一种幸福?鲁迅先生就是这样。读懂了他的东西,就等于读懂了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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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 《钱江晚报·今日桐乡》 作者: 任克良 编辑: 匡万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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