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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眼半个世纪

2014年03月10日 15:05 来源: 《钱江晚报·今日桐乡》

    小镇上,有家药店,他遇见她的时候,她把包好的药材递给他,说一声:慢走。回头,看一眼正在诊脉的丈夫,浅浅一笑。他被她的笑深深地迷住了。

   那以后,他对她日思夜想,常常去药店门口,只为看她一眼。当他得知,她已是两个孩子的母亲,一个男人的妻子,日子过得非常美满。他想啊,也许这是老天对他的惩罚,注定难圆的缘分,却让他轻易地撞见。

   时间过去好几个月,连续几天,药店都没开门,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焦急地四处打听。原来,她的丈夫因病去世,一生救人无数,却救不了自己。旁人皆是唏嘘。他想,她现在怎样了?她该怎么办?

   他帮她给丈夫料理后事,一切结束后,日子又恢复往日的平静。他知道她一个女人,带两个孩子不容易,借故经常去看她,送她一些日常的必需品。而她,为了两个孩子,也默默地承受着这个陌生男人对她的好。

   一次,他去看她,听到她在屋里哭得很伤心,扬起敲门的手就僵在半空中,他也哭了,为她。离开的时候,他下定决心,要好好地照顾她,不再让她流泪。

   他们在一起,各种流言蜚语也纷沓而至。两个孩子,也怀疑丈夫的死与她有关,她的心都快碎了。每天,她都以泪洗面。还好,有他默默地陪在她身边,给她温暖的依靠。

   也许,时间才是世上最好的良药,闲言碎语随着岁月的推移早已烟消云散,他和她之间也早已多了爱的情愫,渐渐长大的孩子也慢慢地懂得了含辛茹苦的母亲。她对他说,谢谢你。他摇摇头,只为她。

   每年的清明,他都陪着她给她病逝的丈夫扫墓,献上白花,听她说起他们甜蜜的过往。他从来不介意,只要她愿意。为了她,他没有再要孩子,操劳一生,为她抚养着两个孩子,可两个孩子只肯温柔地喊她妈,却不肯多看他一眼,孩子们对他异样的目光,常常使他很难受、沮丧。

   他们越来越老,她的孩子也有了孩子,是个女孩,丢弃在他们身边,成了他们的心肝。他把所有的心血,都给了她和那个小小的女孩。女孩茁壮地成长着,一天天,终于能围着他们,喊爷爷奶奶的一刻,他觉得那是他一生最幸福的时刻。

   他们终于可以安享天伦的时候,她像完成生命的使命,先他一步离开人世。她墓碑上刻下的字,与他毫无关系。他只是笑,那些天,他天天去看她,还有她的丈夫,一天天地陪着他们。他的身体,也日渐消瘦、憔悴。

   他在她的墓前,对她说,如果没有遇见你,我的生命就像一口枯井,爱过了,痛过了,也就没有什么遗憾了。

   两个月后,他也去世了。他和她的墓紧紧依着。生相守,死相依。

   他下葬的那一天,从他遇见她的那一天算起,恰恰四十九年。差一年,他们就走过半个世纪了,只差一年,他们都记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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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 《钱江晚报·今日桐乡》 作者: 紫颜烟雪 编辑: 匡万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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