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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君匋长子钱大绪访谈录

2013年07月15日 06:46 来源: 《今日桐乡》

 

钱君匋(右一)与家人合影

 

 

1946年,钱君匋(右)与丰子恺在西湖边合影

 

  钱君匋(1907-1998),桐乡屠甸人。著名书法家、画家、篆刻家、书籍装帧家。上世纪80年代,其将毕生所藏书画文物数千件悉数捐给家乡,艺德之高,世人所仰。


  钱君匋育有三子,大绪、正绪和茂绪,而和桐乡往来最密切的是定居在上海的大儿子大绪。前不久,80多岁的钱大绪风尘仆仆来桐乡参加《钱君匋隶书千字文》首发仪式,和记者聊起了很多钱老生前鲜为人知的故事。

 

       父亲既是艺术大家也是普通人


  钱老是一位诗、书、画、印熔于一身的艺术家,但三个儿子并没有传承衣钵,大绪学的是电力专业,有20多年时间在美国做访问学者,两个弟弟也都在国外的大学从事科研工作。


  “在特定的背景下,让我们走上了与父辈截然不同的道路。”在钱大绪的口中,除了父亲,舅舅是他提到最多的人。当时,父亲虽然在上海经营着书店,但书店的盈利,父亲大部分用在收藏上,所以日子过得并不宽裕。相反,身为上海劳动模范的舅舅,在一家外资公司上班,每天上下班专车接送,每月收入不菲,成为全家的成功人士。


  “父亲不想我们以后做像他一样清贫的文人,希望我们过上好的生活,所以坚持让我们学工科,以后也能像舅舅一样。”钱大绪说这也许是出于一名普通父亲“自私”而又最朴素的想法吧。


  钱君匋相信,好儿女志在四方。“父亲时常说,年轻人就应该多出去走走看看,视野才会宽,心才会大。”钱大绪至今记得那一次拒绝父亲好意,父亲失落的神情。


  “那时我还在读中学,正好有个出国学习的机会,父亲希望作为长子的我出去看看,但我因为年纪小不想离开。当时父亲虽没说什么,但很失落。” 钱大绪有些为当时的任性后悔。


  直到上世纪80年代,父亲又通过朋友寻到一个出国的机会。这次,40多岁的钱大绪没有放弃,在华盛顿大学做访问学者。


  而这也开启了钱大绪人生的另一阶段。

 

       苦中作乐 讲究品质


  在子女的印象中,父亲钱君匋不只是一个传统文人,还是个生活家。“他不是死板的知识分子,他酷爱喝酒,喜欢旅游、拍照。”


  “小时候,我跟随做小学老师的母亲住在学校里,只有放假时才回家。在家的时候,家里总是高朋满座,都是父亲的朋友,他们一同喝酒,赏析藏品。”钱大绪说。


  像老师丰子恺、孔令镜、写过《雨巷》的戴望舒都是常客。 “特别是孔令镜经常会给父亲送戏票,我们也喜欢他,因为他来意味着又能看戏了。”回忆起往事,钱大绪不由自主地笑了起来。


  而在生活困难时,钱君匋也会苦中作乐。在抗战时期,全家生活窘迫。有次,钱君匋答应儿子买糖炒栗子吃。在栗子摊上,看着父亲小心将栗子用油纸包好,大绪馋得直淌口水。但直到晚上,都没吃到栗子,遂问父亲:“栗子呢?”父亲一脸平静:“吃了呀!”“我怎么没吃到?”儿子大叫,父亲却呵呵一笑:“你又没跟我要来吃啊。”


  即便在钱老晚年,这样的一份童心和淘气依旧保留着。那时钱老生病住院, 因为医院伙食不太好,他就吵着要吃上海“新雅粤菜馆”的叉烧包,因为在上世纪20年代,他和巴金、索菲等人发现了此地的美食。钱大绪马上赶到南京路上的“新雅粤菜馆”,无奈因为选材和工艺上的原因,这种老牌产品早已经面目全非了,这也让钱老颇为遗憾。后来,身体好转了,每当创作时,他都要有好吃的放在旁边。


  今年,钱大绪向君匋艺术院捐出大量钱老生前的衣物。其中几件西服虽然历经几十年时间,但颜色依旧光鲜,料子挺括。“父亲挺注重个人形象,每年都会去霞飞路上定做西服、大衣,而那时,定做这样一套衣服价格不菲。而在出席一些重要会议前,父亲也总会把胡子刮得干干净净。”


  而在这些衣物中,还有条保存完好的席子。“这条是台湾产的席子,价格在当时估计抵得上一个工人大半个月的工资了。” 在钱大绪印象中,父亲追求的是一种生活质量。

 

  记者:家乡对于您和父亲来说,意味着什么?


  钱大绪:“钟声送尽流光”,这里面饱含了父亲对于家乡满满的眷恋之情。听父亲说起他小时候,祖父曾办过全盛民信局,每早发一班快船从屠甸到硖石,下午返回,主要载旅客、货物及邮件。父亲承担送信的任务,桐乡乡野的情趣,也慢慢浸润着父亲的心田。


  后来到了上海,每逢放假,父亲也常常把我们送到屠甸,寂照寺的钟声、老梧桐树上的知了声,至今还在耳边鸣响。有件事印象特别深刻,有一次我下河游泳,一不小心要沉下去了,我大呼救命,街上跑来一个人,拿着竹竿把我捞了起来。所以家乡对于我来说,应该是个福地,这里质朴的民风、善良的百姓让我时常怀念。


  特别是君匋艺术院,历经多年的洗礼,外观越来越好,内容越来越丰富。所以,每次回来看父亲生前的遗物及艺术珍品,就像回到家里一样,父亲的灵魂安息在这里,我觉得到这里可以和他对话。

 

  记者:您的父亲在世时,是怎样教育你们的?


  钱大绪:父亲的教育奉行“无为而治”。平时他很少关心我们的学习成绩,只有到了学期结束,我们才给父亲看成绩单。他坐在写字台前,说一两句表扬或批评的话,就算过关了。到了晚饭时,他还会总结性地说几句话,得到表扬的孩子,他会夹上好菜。


  虽然父亲对于篆刻、书法很有研究,但他从不强求我们也去学。他觉得孩子一定要循着兴趣发展,像我喜欢看古典小说,父亲会把自己收藏的一些相关书籍给我。正绪喜欢弹钢琴,父亲也会给他一些指导。父亲充分尊重我们的意愿选择。


  而父亲认真严谨的工作态度也影响着我们。小时候父亲让我们擦玻璃,而我有时会心不在焉,只擦窗户的中间,四个角落没擦到,这时父亲就会批评我,让我做事要专心。这一点也为我们兄弟日后从事科研工作打下了基础。

 

  记者:最近在做什么关于您父亲的事情?


  钱大绪:我也是回国后慢慢走进父亲的研究领域。父亲将生前辛苦收集和自己创作的艺术珍品捐给家乡,这其中有很多我们都没见过,但我们理解父亲。父亲的选择,是为了更好地让艺术珍品发挥作用,这也是他叶落归根时,对故乡的一种回报。我们会循着父亲的路一直走下去。


  父亲生前写过一本《中国舞蹈史》,我专门写了一篇评论文章。不久前,我还请来父亲老师吴梦非的女儿吴嘉平为桐乡君匋艺术院作了院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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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 《今日桐乡》 作者: 记者 沈怡华 编辑: 宋琼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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