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乡乌镇

周东潮摄

　　乌镇西栅入口处，是一片开阔湖面。湖北边，两处建筑正在施工，一处是乌镇大剧院，一处是木心美术馆。

　　乌镇大剧院快竣工了，东侧通体青砖，西侧如雕花窗棂，很“江南”；木心美术馆就在它边上，建成后将是一片线条简练的方形楼宇。两处建筑临水而立，面积都超过6000平方米，游人见了，大多会叹一句“乌镇越来越厉害了”。

　　保护绘出第一幅乌镇“游览图”

　　“乌镇的文化走线，经历了保护文化、恢复文化、挖掘文化、融合文化‘四部曲’。”邵云说。他是乌镇旅游股份有限公司的顾问，也是乌镇发展的见证者、参与者。

　　1999年，“一个春寒料峭的初春，一叶小舟滑趟在一篙一股臭气的东市河；破房子、旧房子的满目疮痍中，乌镇古镇保护和开发管委会艰难成立。走访当地老人，开了一场又一场了解会、座谈会；各企业集资，你出100万，我出100万，勉强凑了1300万；脚手架搭起来了，沿街立面整治开始了……一班当时还是门外汉的‘设计师’，在这里描绘和憧憬着第一幅乌镇旅游的‘游览图’。”

　　历史街区内的工厂得迁移；不协调的建筑得拆除；老街、旧屋、河岸、桥梁得用旧材料和传统工艺修缮；历史街区内成片的断缺空白处，要按旧制用旧料补建；各类电线、管道得地埋铺设，空调等现代设施得遮掩……1300万元很快就用完了，抱怨声、质疑声频频响起，若没有足够信心，恐怕难以撑下来。

　　当时的乌镇，唯一有名气的景点是“茅盾故居”。时任管委会主任陈向宏便一趟趟地前往北京、上海进行游说，终于在2000年底，把“第五届茅盾文学奖”颁奖活动从人民大会堂“请回老家”，并让乌镇成了它永久的落户地。“我至今还记得当时那股激动的情绪，乌镇起步之初，这份认可太珍贵了。”邵云感慨道。

　　恢复为老街旧屋注入灵魂

　　建筑保护起来了，但古镇不能只有老街旧屋，得有灵魂，昔日的繁盛场景，先人的故事行迹，几近失传的非物质文化遗产……缺了它们，就谈不上真正的原汁原味。修复后的茅盾故居、古戏台、观前街和一批临水建筑刚刚露脸，乌镇就开始恢复茅盾在《香市》一文中描写的“香市”盛景。

　　清明至谷雨，四里八乡的农民趁着农闲，齐聚镇上赴寺烧香，沿途有洋片摊、糖摊、马戏、髦儿戏、傀儡戏诸娱乐场，锣鼓喧天……古朴有趣的场景，大受游客欢迎，同时也带回了古镇的灵魂，演皮影戏老艺人重出江湖了，停唱多年的草台戏又开演了，蓝印花布、酒作坊、蚕丝作坊等手工作坊生意好得不行。“‘香市’活过来了，我们陆续恢复了一批旧时民间活动。到2001年底，乌镇由原先的年不足3万人次游客，一下子跃升为67万人次游客。”邵云笑道。

　　2002年，乌镇开始着手建设二期西栅景区工程，从益大丝号、三寸金莲展馆这些景点，到“长街宴”、“湖羊节”这类民俗活动，再到一只小小的蓝印花布袋，乌镇将文化元素很好地转化为实体资源。

　　“我们从古籍书册，从老人口中追溯乌镇的过往种种，它的建筑、它的美食、它的节日、它的生活、它的待客之道……这项工作至今还在进行。”邵云说，“比如益大丝号，一个柴墩、一台机器，都是一点点从民间搜集的；比如拱门，旧时是修在两家墙体之间，设计时对其防火功能、高度、形态都进行了考据；再如水阁，连绵几公里，旧时各家的地形、交通条件不同，样子造得各式各样，我们都严格地将其还原，而不是简单地重现。”

　　挖掘木心回家——最温暖的记忆

　　在乌镇文化兴旅的进程中，最温暖人心的记忆，莫过于木心老人回家了。

　　2006年以前，中国读者对艺术家木心还是陌生的。有人送给陈向宏一份发黄过期的《中国时报》，副刊上有一篇木心1995年回乌镇后的随感。文中说，当年古色古香的故居只剩一扇风雨飘摇的破门，庭院是厚厚的锈石、碎砂和污水，故乡，没有了。

　　陈向宏自此开始联系、邀请木心老人回家走走。2005年，木心在学生陈丹青陪同下，再次从纽约回到乌镇。此时的古镇生机重焕，陈向宏邀请国内顶尖设计师修复了木心故居，将其园林庭院扩充为3000多平方米面积。阔别故土半个多世纪后，木心终于回乡定居，直至2011年12月21日告别人间。

　　邀请、挖掘、善待木心的过程，也是乌镇旅游成长最快的一段时期。陈向宏在一篇文章里这样回忆：“先生回来后，他一般不会跟我谈一些很具体的问题，他多次向我提到‘复兴’两字……他认为故乡的未来应该比历史上任何一个时期要做得更好。”

　　“木心先生去世后，我发了一条微博悼念。没想到转帖量上千地递增。一批批人来乌镇悼念。着实让我感慨文化的力量之大，之生生不息，也坚定了乌镇未来要保护、抢救回更多人文故事，将文化向着更有深度的方向推进的决心。”邵云说，木心故居现在还不对外开放，里面陈设着老人的灵堂，并有专人进行维修保护，木心美术馆正在接近完成，未来将展出木心生前作品、书籍与收藏。

　　融合用更大的舞台包罗万象

　　乌镇的文化走线不仅仅满足于“吸客”。

　　今年2月，由文化中国传播集团和周星驰共同投资建设的桐乡·乌镇西游影城项目正式签约。文化中国集团董事局主席董平表示，乌镇是很成熟的旅游景点，这里拥有江南的文化底蕴，能够为主题公园注入持久力量。邵云也觉得，项目能在当地落地开花，是基于乌镇景区的魅力：“乌镇重视文化的理念、举措，感动了许多文化人，也吸引了一批文化品牌落户。旅游与文化，在这片土壤上互相经营，互相牵线，互相帮衬。”

　　“大话西游”的上演还有待时日，但“乌镇戏剧节”就在眼前了。

　　乌镇戏剧节由赖声川、黄磊、孟京辉三位戏剧名家担任发起人，筹备至今已有三年，今年5月将在乌镇大剧院正式开幕。西栅景区为此还改造了四个戏园子，“一大四小”，共同承载起古镇的戏剧梦。

　　届时，小镇上走着许多大师级的戏剧名人，人们可以去古戏台看看莎士比亚的戏、韦伯的《猫》，洪升的《长生殿》，亦或是赖声川的最新话剧，头顶是充满古韵的精致雕刻，舞台背后是一片水，如此中西贯通，很有意思；镇外围设立了“艺术家村”，为戏剧节演出期间各个节目组的排练与生活提供方便。

　　“经历了保护、恢复与挖掘文化，乌镇需要更大的舞台，吸纳、融合更多的外来的优秀文化元素，打造一片文化高地。古镇、名镇，自古不是封闭的，而是充满包容力的。戏剧节的举办，将提高乌镇的文化品牌，进一步整合新一轮旅游资源。”邵云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