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西人老李，名涅槃。今年50岁。三个月前他与妻子双双失业，流落北京香山，见这里游客多，心想做生意一定不赖，就决定在此谋活。做葱烧饼和刀削面，是老李的看家本事。开张几个月，生意倒是红火。吃面的、买饼的，络绎不绝。床前，沾满油腻与煤灰的手，数着一张一张的百元大钞，心里美极了。三个月下来，已经有了上万元的入账。

　　 老李夫妻干这生意起早摸黑着实辛苦。为了生活，夫妻俩兢兢业业，不怕脏，不怕累，每天只睡三四个小时，就是为了早点过上衣食无忧的日子。

　　 在北京打工，千辛万苦。不是老板欠薪，就是老婆犯病。今年，遇到物价飞涨，日子就更捉襟见肘。老李的儿子，是在北京生的。在北京读完了小学、中学。为了孩子，夫妻俩一起去卖过血，也向人借过高利贷。五六年了，债也没还清，没法回家过年。年迈的父母无力照顾，想起这些，夫妻俩不由一阵阵心酸。今年他们的儿子以优异的成绩考上了北京的某所名牌大学，终于让夫妻俩扬眉吐气。

　　 时来运转，新开张的小店，生意红火，妻子身体平稳，没有旧病复发。想起这些，老李露出了多年不见的笑容。“再熬上几年吧，等儿子大学毕业，我们就出头了，可以一起回老家养老享清福了。”老李总爱拉着妻子的手，这样叨唠。

　　 老李和妻子打算年末多挣些钱，全家人一起回老家，与80多岁的老父老母过团圆年。想到这里，老李干活就更起劲了，晚上睡得特别香甜。

　　 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这话一点不假。一天凌晨2点光景，老李发现妻子有点神神叨叨，胡言乱语，有哭有笑。老李明白妻子旧病复发，焦急地冲出门，叫醒隔壁房东，请求帮忙送医院。妻子跟他一辈子，风雨飘摇，历尽艰辛，也没有过上一天好日子，还得了一身的病。想到这里，老李毫不犹豫地伸手到床底，取出了他的全部“家当”，结结实实地捆到腰间的钱袋里。

　　 老李的妻子，在房里光着身子，捂着被子，又是唱又是跳的，说自己没有病，反说老李有病。老李着急，和妻子一拖二拉，想不到急火上攻，头感到一阵晕，身体突然不听使唤，一下就瘫倒下去，他的手却紧紧地捂着自己的钱包呢！老李瘫倒在地，妻子还脚踢老李，说他装蒜，老李仍然没反应。

　　 救护车到了，被抬上去的，却是老李自己。医生对老李及时进行抢救，最终也没有唤醒老李。三个月的积蓄，没有救回老李的命，妻子仍疯疯癫癫，不但没有哭，而且见人就说，老李坐汽车出门了。熟人见了，无不摇头叹息。

　　 北京的亲友，闻讯赶来。商量着把苦了一辈子的老李，送回老家安葬，让他“叶落归根”。一位熟知老李的读书人，听说老李死了，送了一幅挽联，告慰老李的在天之灵。上联是：为名忙为利忙，到头一场空，下联则是：替妻苦替儿苦，必然涅槃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