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农村还是生产队里集体劳作。入冬后,晚稻开镰收割,冬季积肥活动也随即开展,其中罱河泥囤泥是最普遍、最重要的一项积肥活动。大运河两岸纵横交错的河港中,随处可见三三两两的罱泥队伍,成了集体生产劳动的一道风景。这项积肥活动一直要持续到春节前后。
当时,每个生产队都有一两艘约1.5吨位的小木船,俗称罱泥船。一般是两个人左右两边搭档罱泥,每天罱十几船。罱泥活实是一种苦活累活脏活,且有几分技术含量。
父亲是个两手都会的罱泥能手,他还特别耐寒。隆冬罱泥,脚上只穿纱袜和草鞋,而头上总是戴着礼帽式的草帽,大家给他起的绰号叫“鸭脚板”。因左撇子人数少,所以隔三差五父亲就要轮到罱泥这累活。只要父亲在罱泥,星期天或放学后,我和兄弟两人总要到父亲的罱泥船上玩。坐在船梢,有时唱唱歌,有时背背课文。我不耐烦时,父亲就讲故事给我听。罱泥时,时常会带上些螺蛳、河蚌、鱼虾之类的水产,父亲小心翼翼地将它们放在盛水的后舱养着,嘱咐我看护着。傍晚收工时带回家,成了我们的餐桌美味。
长大后,在父亲的指导下,我早早学会了罱泥这一传统农活,拿到了标准男劳力工分,也开始和叔伯兄长们一起搭档罱泥。和父亲搭档时,我们就成了罱泥船上的父子兵,他总是特别高兴,脸上整天挂着三分笑容。他肯定十分欣慰,因为儿子出师了。但还是照顾着我,淤泥多的地方总让我去罱,罱满后总是他把船摇到舀泥的河边。在父亲的眼里,再大的儿子也是孩子。
如今,虽不见罱泥船,父子罱泥情犹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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