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末回到乡下。深夜,猛然的咳嗽惊醒了沉睡中的自己。咳嗽已久,本以为一点小病不需理睬,却始终不见转好的迹象。咳嗽不断,睡意全无,想要起床,唯恐影响了身边的妻子。离开了喧嚣的城市,少了网络,少了书本,在只有漆黑和寂静的夜晚,不知如何打发时间。纠结中,忽然想起了白天与女儿看到别人放风筝,这是她第一次见到风筝,很是喜欢,于是我随口答应要给她做一只。
想到此,立马起床到楼下,泡了一杯茶,挑了一根竹竿,准备了小刀和桑剪,开始动工了。其实我从来没有做过风筝,但依稀记得制作的过程。十几年前,邻居长庆大伯曾经给我做过一只风筝,能飞得很高很高。长庆大伯是我们村上的小队长,不善言谈,但很和善,是大家公认的好人。他非常勤劳,一刻不停地劳作,少见他休息聊天,顶多是中午在躺椅上小憩一会儿。当年的风筝大约是利用了中午休息的时间做的。就在他家的大门口,咱俩一人一个板凳,我在旁边一声不吭地看着。他一手拿竹竿,一手拿桑剪,把竹竿劈成了长长的竹片,又把竹片分成了几根小竹棒。然后一刀一刀把带满竹刺的竹棒削成细长、光滑的竹条,作为风筝的骨架……
此刻,我也如此一刀一刀地削着,努力地回忆着当年的情景。长了还是短了,粗了还是细了,原来,这需要相当的耐心,稍用力过猛,恐怕就会弄断小棒。要慢慢地,一刀一刀均匀地削着……
长庆大伯是个好人,刚满两周岁的女儿也这么认为。女儿每想到这位老人,总会说:“长庆爷爷,顶好顶好哩!”不知这位年过古稀的老人哪来的魅力,如此吸引幼小的孩子。当他在门前翻地时,女儿总喜欢围着他在泥土里找蚯蚓;当他在屋里腌榨菜时,女儿喜欢在旁边帮他拾起掉落在缸边的菜叶;当他在我家门前路过时,女儿总是忍不住向他大声问好。
吃晚饭时,母亲说,长庆大伯昨天不小心摔断了手臂,人老了,心情也不太好。我放下碗筷就过去看望长庆大伯。他靠在桌子上,一只手拿着水杯,一只手在艰难地掰着药片。我接过药片,帮他点好了颗粒。他正准备吃药,仿佛忽然一阵眩晕,人开始踉跄起来。杯中的水撒在了桌面上,药也从手中滑落下来。正当我想去捡药时,发现他不停地往后退,估计是站不稳了,于是急忙回身去扶住他。失去重心的身体是那么重,在慌乱中好不容易稳住了他的身体……帮他吃好了药,想要送他上楼,可他执意拒绝。出了门,忍不住回头再看看,在昏暗的灯光下,第一次发现他的头发已成雪白。
时间这个东西啊,时而精彩时而平淡,让人期待也让人惧怕。它丰富了幼儿时曾空白的情感,沉淀了青年时曾浮躁的心灵,蹒跚了壮年时曾坚定的步伐……
不知不觉中,风筝已经做好,只是不知能否飞得那么高。
明天一早,带着孩子去放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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