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历五月,是麦收季节,家乡田野上金黄色的麦浪会欢快地起舞,散发出阵阵成熟的香味,呼唤着人们的收割。
儿时,到了麦收季节,学校总会放“农忙假”,学校里的老师、学生都是各家农忙时的重要劳动力,一家老老小小齐心协力打下一年的口粮后,再继续敲响上学的钟声。
农忙假也是我们最期盼的假期,大人们割完麦子,捆好麦子,我们就成群结队地去拾麦子了,人手一个竹篮子。每家每户的地里总是零星地散落着几根饱满的麦穗,这个时候比的是谁的眼睛“亮”、谁的手脚“快”,就在你看到那麦穗的瞬间,它就已经进了另一个小伙伴的篮子里了,让你追悔莫及,赶紧追寻下一个目标。大半天的工夫,人人都能拾上一篮子的麦穗,回家向大人炫耀。
打完麦,成捆成捆沉甸甸的麦穗儿就成了成捆成捆柔软的麦垛儿了,大堆大堆的麦垛儿就是我们孩童们的乐园了。阳光下,我们在垛堆上跳呀叫啊,麦子的清香味从脚下一阵一阵地传来,熏得我们热情澎湃。等到月亮爬上来的时候,方圆几里的小孩都聚齐了,在堆满麦垛的场院里捉迷藏,躲在那厚厚的麦垛里,等着捉的人一个麦垛一个麦垛地找过来,连气都不敢大喘,紧张极了。捉到一个,笑声一片,天上的月亮也微微咧开嘴和我们一起笑。小学里廖老师的女儿,那个城里来的娇滴滴的小公主,也常常会在这样的夜晚,和我们玩得不亦乐乎。
脱落了麦粒的空麦麸也是我们的好玩意儿,我们总是恶作剧地把大把大把的麦麸撒在水洼地上,让来来往往的人在踏上麦麸时跌入水中,看到他们不出我们意料地跌进水洼地时的惊诧表情和溅起的阵阵水花时,躲在麦垛后的我们就会一起哈哈大笑,觉得有趣极了。曾经有一次,在城里做裁缝的三爷爷回家帮忙麦收时,也被我们这样骗了,他满头沧桑的银发、恼怒的表情、满身的泥浆,让年少的我第一次意识到我们正在玩的是一件多么无聊的事情。从这以后,我就再也不参与其中了。后来每次看到三爷爷,包括他去世后,我总能想起这幅画面,心里涌现的是无限的愧疚。
一年一年的麦收,一年一年的长大。身在异乡的我,却连麦子的身影都看不到了,不知道家乡的麦地里,是不是还有一群孩童,像曾经的我们一样,在田野里奔跑着、收获着、成长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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