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毛表演的《雀之灵》

毛毛教聋哑儿童学手语

毛毛艺术照

毛毛生活照

毛毛在第八届残运会上做手语主持

　　她是残运会上美丽的“手语天使”，她是残障人士眼中亲切的“手语姐姐”，她是朋友同事心里最努力最敬业的“毛毛”。她，就是80后女孩、桐乡人毛董莱。

 
　　有句话说，上帝对你关上一扇门的同时，肯定会为你开一扇窗。11月10日，在杭州市残联的会客大厅里，当这位美丽高挑的女孩大方地用普通话说出“你好”的时候，当她用一双灵动的眼睛望着记者微笑的时候，真的让人无法相信这是一位在幼童时期几乎听不到声音、不会说话的听障女孩。

　　“毛毛从小很特别”

　　毛毛出生在崇福镇一个特殊的家庭里，父母都是聋哑人。父母为生了一个健全的女儿高兴没多久，不幸发生了，毛毛一岁半的时候因为高烧，一针退热针残酷地夺走了她的听力。

　　因为是药物致残，毛毛能听到一些较响的声音，声带也可以发音。于是，父母将毛毛交给外公外婆抚养，期望她能够走出纯手语的世界。但此时的毛毛有些抗拒外界的交流，孤单与恐惧充满了她的幼年生活。她说，小时候常常会一个人呆呆地坐上一个多小时，不知所措，像坠落了黑暗世界，看不到希望。5岁时，家人将她送到了父亲的老家山东，希望新的环境能让毛毛有些变化。直到上学前，毛毛才回到崇福。上学后，因为听力很弱，毛毛跟不上其他同学的学习进度。1992年，毛毛转学到了当时的桐乡市聋哑学校，成为朱翠芬老师班里最小的学生。

 
　　“非常特别的一个孩子，很显眼、很突出。”对第一次见到毛毛的情景，朱翠芬记忆犹新。毛毛不像一般聋哑孩子那样显得怯懦和自卑，她看起来非常开朗、大气，虽然不太说话，但很愿意与老师和同学交流。

　　入学后，毛毛的学习成绩很棒。聋哑孩子的理解能力比正常孩子弱很多，背诵课文完全要靠死记硬背，但毛毛总能积极有效地完成学习任务，同时还帮助和督促其他同学完成课业。“热心一直是她很突出的特点。” 朱翠芬说，毛毛从小很有艺术天赋，在班里担任文艺委员一职，在学校组织的表演活动上总能看到她的身影，她经常被老师排在领舞位置。不仅如此，毛毛还会帮助老师组织同学练舞，老师们对这个聪明能干的孩子都赞赏有加。

　　“难得的是，毛毛从小就非常懂事。” 朱翠芬说起了一件让她至今难忘的事情。一天，一名学生家长到学校反映，家中储蓄罐里的钱少了，而那个周末正好毛毛到他家玩过。朱翠芬听后非常着急，“因为她一直是个乖巧出色的孩子，出了这样的事情，我格外难过。”她立刻找来毛毛，严厉地批评她。毛毛哭得很“凶”，但始终没有为自己辩解一句。想不到，几天后这名家长又来到学校，专门向老师道歉，原来是他冤枉了毛毛，当时其实是两个孩子一起拿钱去买零食吃了，毛毛并没有偷钱。朱翠芬听后赶紧找到毛毛向她道歉，并问她：“你怎么不辩解呢？”只有十来岁的毛毛用她不太标准的话说：“老师批评我，也是为我好。”说起这件事，朱翠芬的眼里闪着泪花，她为自己批评错了一个好孩子而后悔，更为这孩子的懂事而感动。因为自信、懂事，毛毛在初中时被选为班长，同学们对她都十分服帖。

　　因为成绩优异，2000年，读初二的毛毛提前参加了中考，并考取了位于杭州的浙江省华强中等职业技术学校。

　　渴望说话的“手语姐姐”

　　“在杭州的经历让我知道，一定要开口说话。”毛毛告诉记者，她一个人在杭州的生活遇到了难以想像的困难，所有问题都要她自己解决。不会说话，只用写字或手语，难以和正常人交流。

　　凭借着杭州兴起的动漫热潮，2005年，毛毛在杭州开了一家动漫店。从借8万元钱到选店址装修、从进货到经营，都是她一人完成。最初，她独自到广州进货，拿着进货单向对方比划着说明自己的需要，用笔谈价钱，然后大包小包地背回杭州。创业，对健全人来说都是件不易的事，更何况她是个几乎不会说话的听障人士！毛毛说：“开店最大的问题还是沟通。”这坚定了她学说话的信念。

　　经过一段时间的努力，动漫店渐渐步入正轨，经营效益很不错。就在这时，她接到了杭州警方的邀请，请她担任警方的手语翻译，与来自全国各地误入歧途的未成年聋哑孩子交流。“手语翻译能帮助更多的聋哑人。”毛毛如此想着，便决定转让动漫店。此前，一个热爱动漫的聋哑男生来到她店里工作，他一直渴望有自己的动漫店。如果转让给其他人，毛毛可以得到更多的转让费，但她更想帮助这个男孩实现梦想，便毫不犹豫地将店无偿转让给了他。

　　“刚开始时我也不知道怎么问。”毛毛告诉记者，公安部门的刑侦翻译非常不容易，许多案件中的聋哑人打的都是地方手语，毛毛虽然会，但对方不配合，也难以完成任务。“后来我渐渐摸出了门道，按自己的方法和他们聊天，扮演‘知心姐姐’的角色，慢慢地就可以问出很多东西了。”毛毛利用自己的特长帮助公安机关破获了很多盗窃、抢夺案。做翻译时，毛毛虽然能和各地的聋哑人沟通，但与公安民警的交流仍只能通过笔谈，这给工作带来了很大不便。“那时的愿望更强烈，我一定要开口说话！”毛毛说。

　　为了学说话，毛毛购买了助听器。助听器能对声音进行无限放大，但同时也放大了杂音，佩戴者十分辛苦。为了听清他人说的话，毛毛坚持佩戴，并对着镜子一个字一个字地咬准发音，练习说话。

　　后来，毛毛到省残疾人福利基金会工作。当时的领导邵树官回忆起毛毛第一天走进基金会办公室时的情景说：“毛毛礼貌地点头，没有说话，我们用笔交谈。”但没过几年，毛毛就能够正常地与人交谈了，而且会打电话了。“她背后付出的努力，非常人能够做到。”

　　为实现“个人价值”而工作

　　毛毛有很多的工作机会，但她有自己的想法——成为一座桥梁，一座连接有声世界与无声世界的桥梁。毛毛说，一个人的工作不应该只为了赚钱，而应该为实现自己的个人价值。

　　“她真的太不容易了！”同事陈慧娟告诉记者，当时毛毛尝试打电话与企业负责人沟通，有时候对方因为听不清她说什么而粗暴地挂断电话，可她并不气馁，继续努力尝试联系，甚至上门解释，终于让对方慢慢地理解并接受了她。

　　毛毛在基金会工作时负责募集资金。“一般看到我都不会拒绝。”毛毛说，因为她是残疾人，答应面谈的企业负责人一般都愿意出资募捐，而她也会把握时机当场签订协议。毛毛对这些说得轻描淡写，但记者从侧面了解到，募集资金的难度很大，要通过各种途径与企业负责人接触，说服他们捐款，有时做了很多工作，最终还是不成。“那段时间我的语言交流能力不断提高，因为我胆子比较大，所以成功率也比较高。”毛毛告诉记者，她记录下了每位拜访过的老总的生日，到了那天她会细心地送上一束鲜花，不论对方捐过款还是拒绝的。“我们不能只知索取，不知回报。虽然我们不是为了自己募集资金，但我要让老总们知道我们一直记住他们的付出。”正是毛毛的努力和诚意，越来越多的老总和她成为了朋友。“他们都挺感动的，第二年，甚至会主动要求捐款。”她笑着说道。

　　毛毛还提起了2008年自己为四川省青川县灾区募集资金建造一所康复医院的计划。“总共需要上千万元的费用吧。”毛毛拟定了一份计划，并选择了阿里巴巴作为第一个募资对象。联系对方后她才得知，阿里巴巴已经有一个帮助灾区的计划在实施了，不想重复进行。毛毛没有简单地放弃。“马云太忙了见不到，我就和阿里巴巴社会责任部的部长取得了联系。”毛毛说，当时这位部长很热情地向她了解省残疾人福利基金会的计划，认为很有意义。在他的帮助下，毛毛的计划书终于递到了阿里巴巴一位副总的手中。商谈时，毛毛细致地向对方解释这个计划，又担心对方听不明白自己说的话，特地让同事又翻译了一遍。毛毛的真诚，最终打动了对方。阿里巴巴愿意出资50万元支持这个计划。

　　有了阿里巴巴作表率，后面的募资就容易多了，最终募集到了所需的全部款项。如今，康复医院已经在青川建起来了。

　　因为她的努力和诚意，阿里巴巴向她抛来了橄榄枝——为阿里巴巴工作，年薪超过10万元。然而，毛毛拒绝了，她说：“这不是我想要的，基金会的工作更适合我。”毛毛觉得，虽然基金会的工作十分辛苦，但压力可以变成动力，她喜欢每天面对新的挑战。对毛毛而言，工作是用来体现个人价值的，这远远超过了拿高工资的诱惑。

　　真诚付出，爱满人间

　　一年前，毛毛考入了杭州市残联工作。现在，杭州市残联手语方面的工作都是她在负责，包括之前杭州市残联和西湖明珠电视台合作的手语节目也交给她主持。“之前的主持老师是健全人，可以边听边翻译，我听不见，就只能先背出主持稿。”做每一项工作，毛毛都力求完美，她开玩笑说：“追求完美的人真辛苦啊。”

　　“毛毛就是太要强了，她要求自己方方面面都不输给健全人。”朋友们说，毛毛学古筝、弹钢琴、练瑜伽，甚至还学开车，她打的手语是自己琢磨出来的，超越了一般的艺术手语。2004年开始，她参加了一些选秀大赛：中国都市女孩服饰风采大赛、杭州旅游形象小姐评比、2004年十大钻石佳丽……朋友们说，毛毛跳孔雀舞的样子，犹如开屏的精灵。

　　毛毛有一双灵巧的手，她打的手语，堪称全国一流。“我们的家，住在天堂……”这首杭州人耳熟能详的《梦想天堂》里，有一位白衣飘飘的女孩在MV里演绎了一段手语舞。这个女孩，就是毛毛。上帝在给予她磨难的同时，也赋予了她美丽的资本和独特的天赋。“我要努力去展示自己，能站在舞台上，就是我们聋哑人的成功。”

　　业余时间，毛毛经常去当手语主持人。“我还帮中央电视台主持人董卿做过手语翻译。”毛毛说，那是在去年１０月、第八届残疾人运动会倒计时一周年的晚会上，董卿的临场发挥特别多，难度很大，但毛毛还是完成了任务。董卿从来没有见过像毛毛这样重度听障的同步翻译，她对毛毛说：“看到你，就觉得世界上真没有什么做不到的事。”

　　在今年的第八届残运会上，毛毛让所有人为之惊艳。但很多人不知道，她背后付出了多少努力。陈慧娟告诉记者，当时8个手语翻译中，只有毛毛一人是听力障碍者，她无法听见主持人的现场解说，所以必须将3000多字的主持稿背得一字不差，然后再用手语同步翻译出来。“别看台上时间不长，可台下毛毛花了好几天时间去背，有时候背到深夜一两点钟。”陈慧娟说。

　　现在，毛毛最为关心的还是公益事业。她最近又帮一位公司老总联系结对了贫困山区的儿童。记者了解到，毛毛自己也经常给贫困山区的孩子捐款，还把自己在中国礼仪文化大赛上获得的季军奖品钻石吊坠拿出来拍卖，拍得的8000元钱全部捐给了西部贫困山区的盲童。她还自费买了100多本书，捐给了安徽的贫困小学生。毛毛在桐乡的好友李良英告诉记者：“毛毛自己的事不愿意麻烦别人，但别人有事她一定会热情帮忙。”

　　毛毛说，她名为“手语姐姐”的微博已经引起杭州市残联的重视，打算将它打造成一个帮扶残疾人、向社会推广手语的平台。“我会发布一些手语视频、手语图片。目前我正准备拍个微电影，也是推广手语的。”她希望通过这个平台，让更多的人参与到爱心公益事业中来，帮助更多的残疾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