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天的江南小镇似刚出浴的仙子一般明亮柔嫩,静静地躺在阳光的洗濯里。
一到秋天,小镇上便飘起了阵阵羊肉香。这羊肉香是从何时开始飘起的,我无法考证。只知道小镇周边农村出产一种叫“湖羊”的绵羊,体态不大,夏以青草冬以稻草为食。湖羊肉质细腻,特别是那些刚生下来的小湖羊,除了部分留下畜养,大多数小湖羊在没有吃到母奶前就被宰杀了,其皮贵重如金,其肉亦是营养丰富,为冬令的滋补佳品。
每年农历八九月间,秋风渐起,小镇上陆续开始出现羊肉店。店老板拎着肉刀,在暖暖的阳光下娴熟地将整只已经宰杀的羊体剁成几大块,然后扔进在一旁架设好的铁锅里,锅里还加入姜、辣椒、蒜头、红枣和甘蔗段,满满的一锅羊肉上面稀疏地盖上些碟子和碗。一切停当之后,就开始点火了,以香樟树枝或桑树老枝为燃料,先用旺火烧煮,随后改用文火断断续续地烧煮着,几个小时后,一大锅香气四溢的红烧羊肉新鲜出炉了。
由于加入了红枣、甘蔗等辅料,又是不加锅盖,敞开而烧,因而烧出来的羊肉没有一点儿腥味,而用树枝以文火的烧法也是为了保持羊肉味的纯正,烧出的羊肉油而不腻,保留了羊肉特有的香气。你如要买上带回家吃,店主便根据你的要求,或肥或瘦,剔除了骨头,给足了羊汤,最后撒一把切细的香蒜。如果你想点上一碗羊肉面,老板挑了碗羊肉给你,伙计随即就端出了一碗羊汤面来。倘若是在冰天雪地的冬夜,你一边喝着温过的黄酒,一边吃着香喷喷热腾腾的羊肉,也算是抵挡寒冷的一件快事了。
记得小时候,经常与母亲为学习成绩打赌,最后胜的总是我,奖品就是一碗羊肉面,在那个几十块钱就能过一个月生活的贫穷日子里,3角钱一碗的羊肉面是何其大的佳肴啊。直到现在,母亲每年还会买上几次羊肉在家里煮烧,每到此时,锅里散发出的羊肉香和街上的羊肉香味连在一起,成为小镇一道独特的风景,也成为了我永远充满温馨的怀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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