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个人都有童年,而生长在江南的童年似乎更有滋有味,因为江南的童年多物事。清晨,踏着露水去捉羊草,午后,跳进清澈的小河尽情地戏水,晚上,坐在稻地上边纳凉边听老人讲大头天话……所以生长在江南的人,都对童年有一种依恋。长大成人后,在繁琐的工作和生活压力下,只有在梦里回到童年,感受一下久违了的惬意和自由。
以前也曾在报刊上零零杂杂读到过徐玲芬的一些散文,感觉是空灵、秀气,还有一种清新,更有一种飘逸。
这次读徐玲芬的《江南物事》,洋洋二十余万字,竟然全是由一篇篇回忆童年的短文点缀而成,一章一节,一事一物,精美绝伦,颇感亲切,才知道,生长在江南的每一个人,童年都是这样充满情趣的。
江南的景色和风俗是奇妙独特的,清明时节,江南早已呈现出她独特的风情:油菜花开成一片片金色的海洋,翠绿的桑叶波涛汹涌……于是,挑荠菜、挖春笋……家家裹粽子,做甜麦塌饼,祭奠祖宗、扫墓游春。
那个年代,虽然清贫,但快乐,又充满了情趣。
“我们这一代人,曾经吃酱油淘饭过日子……记得新晚米起势时节,酱油淘饭顶有味道,印象也特深。……那个年代,各种物资都短缺,吃白饭白粥很平常,倒是酱油,因为便宜,也因为吃得出滋味……”
“清早,露水汤汤里,见父亲顶着微湿的头发出市回来了,我们姐弟几个总是抢着拨开父亲臂弯里的出市篮来看。今天父亲给我们买了什么好吃的?有没有买点水果来?橘子苹果咱不想,只篮角落里有几个西红柿就极开心了。有没有买几颗糖呢?”
其实,这种场景,在我们童年的记忆中,都有。
每个人都有童年,怀旧是每个人的天性,但徐玲芬的《江南物事》却写得那么细腻,那么动情,仿佛时光倒流,把我们又带回到了美好的童年。我们读着读着,就会不由自主地把自己融入到这一篇篇散文的情节中去,仿佛自己成了文章中的小主人。
读徐玲芬的散文,自然会想起丰子恺先生的散文,想来徐玲芬是绝对不会去刻意摹仿丰先生的写作风格的,但我们读这些散文,处处都透露出丰先生那特有的笔墨气息。
丰子恺先生的散文,切入点都很小,都是我们生活中极目可触及的,而《江南物事》中,近百篇散文,“放谷花”、“看宝宝”、“打绵线”等等,切入点都很小,切入点虽小,但又无不留下时代的烙印,无不紧随着时代的节奏,比如“云片糕”,一种代表着“很有高度的幸福指数”,又代表了“一个时代的终结、一个世纪的转身”……
纵观《江南物事》中的散文,感觉文笔细腻、简练而又富有立体感,无论是叙述,还是描写,呈现在我们面前的,就像一幅幅漫画小品。
徐玲芬在她的后记里曾经这样说:很早以前,我就迷上了丰子恺的漫画漫文,我爱他笔下的江南,也是我的江南。那种种情趣,种种物事,与我的童年世界,全都融合在一起了。
从徐玲芬的一篇篇散文中,我们可以读出一种随意又不失典雅的风韵和意境,如果说这是徐玲芬的文学功底,那么我们还能从那一篇篇散文中读出她对前人的一种敬畏。
从小就迷上丰子恺的漫画漫文,耳濡目染,潜移默化中自然就有了丰子恺先生的风格。记得前几年,丰一吟先生为《丰子恺漫画与故乡风情》作序时说过:“桐乡,继丰子恺以后,当然还会冒出人才。这几年来已经出了不少人才,出版了好几本书。”
徐玲芬和她的《江南物事》亦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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