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时的我是把鞭炮看成宝物的,一小盒鞭炮会让我揣在口袋里,任何时候都不撒手,连睡觉的时候也会抱在胸前。逢年过节,我最大的愿望就是得到一盒鞭炮。
记得10岁那年的大年三十,我吵着一定要买鞭炮,父亲实在拿不出钱来,就抓了一把葵花籽来哄骗我,但对鞭炮已着了魔的我哪里肯接受,一甩手把葵花籽打得满地都是,父亲忍不住在我屁股上拍了几巴掌,我当时心里很难过。小伙伴们这时已开始显摆起来,他们把鞭炮拆散成一个一个的,隔段时间就放一个,比谁放的声音响亮,然而他们的笑声更响亮,这让我更加伤心。我独自蹲在墙角,用小树枝拨弄着泥土,不和任何人说话。其间,父亲被人叫了出去,母亲默默地干着家务活。
傍晚,父亲瑟瑟发抖地回来了,他手里宝贝似的捧着两盒鞭炮和一盒饼干。原来,一辆在乡间公路上行驶的货车,因路况太差,颠簸得厉害,车上的货抛到路边的小河里了。车主找人捞货,可看着齐腰深的冰冷的河水,人们都退却了。父亲得到这个消息后,非常高兴,立即赶了过去,下到冰冷刺骨的水里,替人家将货物捞了上来。事后,车主给了父亲5元钱,父亲拿着钱,买回了鞭炮和饼干,非常喜欢喝酒的他却没舍得买一瓶酒。我吃着饼干玩着鞭炮问母亲:“你们不是说鞭炮不好,为什么还要给我买鞭炮啊?”母亲说:“它能让你开心啊。”那个春节,在父亲买的鞭炮陪伴下,我真的感到无比幸福。25年后的现在,我们已不再为买不起鞭炮和酒而苦恼,但我已没有放鞭炮的爱好,父亲呢,在我的劝说下,也已很少喝酒。春节前夕,我踏上了阔别多年的故乡的土地,思来想去,在给父亲的礼物中,我还是加了两瓶好酒。
跨进老家的家门时,父亲母亲盯着我拎着的酒,颇为不解。母亲说:“你不是说喝酒伤身体吗?怎么还给你父亲买酒?”我说:“为了让父亲高兴啊。”说话时,我看见柜子上赫然摆放着两盒鞭炮,问道:“怎么买鞭炮了?”母亲呵呵地笑着说:“你父亲说,别的可以不买,这鞭炮是一定要买的,它是你儿时最喜欢的呢。你父亲还说,那声声炸响总能让他想起少年的你因为鞭炮而手舞足蹈的模样。”
哦,在合家团圆的日子,在我们家,酒已不是纯粹的酒,鞭炮也已不是纯粹的鞭炮了,它是爱,它更是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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